又是一轮的黄昏,空旷的山野里,除了惊起的鸟儿,还有连绵不休的厮杀声。 林中无法骑行,此时的蔡猛,已经下了马,在一众亲卫的保护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两三万的平叛军,已经早一步往前围剿。只可惜,一直到了现在,都没有太大的进展。入了深山之后,叛军更加狡猾,连连派出去的哨探,不知死了多少。 连蔡猛自个,喊的声音都有些哑了。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追入深山的,大不了在主公那边,多哭上几回,说不得还能保住将职。 “停,暂且休息一阵。”又走了一阵,蔡猛喘着气开口。 “将军,再休息的话……离着本部追剿的大军,会越来越远了。” “这鬼地方。”蔡猛咬着牙,“还有那该死的木风部落,居然敢通蜀贼!若不然,这些叛贼蜀贼,如何能在这里,像泥鳅一样滑?” “将军,我等现在的人数,只有不到三千人……还是先追上本营人马,比较稳妥。” “该死的。”蔡猛又骂了一声,听着裨将的话,终归是不敢再逗留下去。此时离着天黑已经不远,那些神出鬼没的山越人,最喜欢偷袭了。 站起身子,蔡猛又忽然想到什么,一下子笑出了声。 “东陵人都说,康烛是东陵第一大将。诸位瞧瞧,这位东陵第一大将,自己的本族都叛了,他算个屁的大将。去年陵州岁宴,他居然敢当着主公的面,羞辱于我,若非是给主公面子,我早弄他了。” 这番话,无疑是马后之炮,哪怕是亲信的护卫,亦没有苟同。在东陵,康烛的身份,带着五万的山越营,战功赫赫,算得上是东陵的牌面了。 “走吧,该死的。我蔡猛亦是熟读兵法之人,惹急了我,当真要拼个鱼死网破——” 站起来的蔡猛,一语未完,忽然间整个人身子一顿。他抬起头来,分明看得很清楚。在附近的林子中,不时有人影攒动。 “哪个讲的,乌鸦嘴儿!”蔡猛大惊,迅速抽出了长刀。 “快,快去传令,便说主将遭遇埋伏,让他们速速回援!” …… 黄昏一过,便是入夜。 此时,在林中的人影,已经越来越多。WWw.óΠъ.oя “我想不通,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成为吴州的镇州将。”一道嘶哑的声音,冷冷响了起来。 说话者,是一个拄着硬木拐杖的老人,在黑夜中,身形稳稳而立。 “东陵早有传闻,蔡猛杀人冒功,只可惜,左师仁并未深究。”在老人身边,另有一员披甲大将。 披甲大将便是鲁雄,眯了眯眼睛后,鲁雄继续开口。 “老首领,可以动手了。” 仗着林深夜黑,又有木风部落的引路,在杀了一批批的东陵探子后,鲁雄带着三千余的蜀卒,以及木风部落的数百人,已经迂回过来,准备伏杀蔡猛。 至于前线的人马,已经由潘济率领,拖住了追剿大军。 老首领费秀,颤了颤身子,替子报仇的夙愿,几乎成了他的梦魇。即便垂老古稀,他亦恨不得用手里的木杖,敲烂蔡猛的脑袋。 滚了滚喉头,费秀几近用尽了力气,抬起木杖,迅速下达了攻杀的命令。 顷刻间,以蔡猛的位置为中心,漫山遍野的,都是悍不畏死冲杀的身影。 “抬刀!”鲁雄当头怒吼。他很明白,这一次帮忙报仇的意义,不仅是成功拉拢了木风部落,另外,杀了蔡猛之后,亦能安抚住那些跟着叛乱的海民。 蔡猛,便如一条凶狗,咬伤了太多人。而杀死了凶狗,必然能获得很多人的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鲁雄要带着所有蜀卒,帮助费秀的原因。 “怎的?这怎的就冲过来了!”惊慌失措的蔡猛,此时早已经没有恋战之意。即便前后左右,有着二三千人的亲卫,但亦不敢相搏。 “将军莫急,结成圆阵御敌,前面的本部人马,若是听见厮杀,很快便会赶来。”有个裨将焦急开口。 “不妥,速速往前线靠拢!”并没有听裨将的话,随着蔡猛的命令,二三千的亲卫,齐齐往前奔走。以至于,整支人马杂乱无章,甚至是自乱阵脚。 “伏弓!” 林子间,无数的弓箭齐齐射了出来。没有结阵抵御的亲卫,瞬间被射倒了一大片。 “将军,前方的路子被堵了!” “保护本将,速速保护本将啊!”蔡猛惊惧大喊。 乱作一团的亲卫,听到蔡猛的大喊,终归有许多人绕了回来,围在蔡猛前后。只可惜,如今再结阵的话,时机一过,已经没有了意义。 由于费夫的死,此时木风部落的人,更是凶悍异常,即便只有数百人,却提着刀疯狂扑杀。再加上鲁雄人马的配合,不到两个时辰,蔡猛的人马,已经被杀得横尸遍野。 噔。 一个满脸盛怒的山越弓手,连着射了三四支羽箭,终于一箭射中了蔡猛。 蔡猛抱着被射伤的腿,痛得嘶声大喊,全无为将者的风范。 …… 不知多久,杀声渐渐停下。在前方,已经听得见平叛军回师的脚步声。 费秀举着木杖,踉踉跄跄地往前。 “饶、饶命,老首领,这都是主公的意思,与我无关啊!是主公要杀费夫,我蔡猛不过是领了军令——” 喀嚓。 费秀愤怒至极,抬起了木杖,重重敲在蔡猛的头上。 蔡猛痛得龇牙咧嘴,止不住地喘着大气,偏偏整个人,都被死死抓住,根本没法子挣脱。 “老首领,莫打了,我知错了!” 费秀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