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试探,渐入佳境,到后来互不相让。
徐青寄一手逐水剑法更为强横,林生风切身感受到那万水自天而灌下的磅礴之势,都跟随徐青寄的锋刃而来,一剑落下,后续有更强的劲气,原本肉眼不可见,但露天高空而下的碎雪随着劲气疾速飞转起落。
林生风避开几道剑气,身法快而从容,交手百来招,二人手腕相扣压制对方,动弹不得间,徐青寄抬眼,下一刻林生风用上另一只手,剑鞘横扫,一时拳脚相搏,肘有力而腿有劲,精准迅捷,进退灵活,打得整个万武堂的人都兴奋了。
“江姑娘,你这师弟叫什么名?好生厉害!”
江春儿眉毛一扬,语气欢快而字字清晰:“徐,徐青寄。”
她突然有点后悔,后悔让人知道徐青寄的存在,可又真心在想让他别有一番天地,有如此刻,为他人所赏所识,而不是在那武场里独自练功,显得寂寥,心里只想着与人一约。
虽然她不知所为何约,但当所有心思都钻进一个问题里,问题就能够解开。
江春儿之前领教过林生风,看似温和,实则柔中带刚,一招一式都能看在眼里,但只有亲身体会才知其速之快,攻则力道凝于一点,无坚不摧,守则卸力化气,沉寂无声。
武道万千,看武悟人。
二人最后一剑,整个擂台似乎笼着剑气,周遭扭曲,满地雪粒腾起——
两剑鸣音不止,各自错开。
徐青寄退两步而林生风退四步。
林生风收剑入鞘,笑道:“小徐,佩服。”
“承让。”
徐青寄眸子明亮,少年风姿俊秀,眉目神采,周身自有光辉。
江春儿那点小后悔现在没了,这样的徐青寄最好看。
“不知这位徐少侠和那三位谁更强点,想看!”
“徐少侠还未二十啊……”
“他们估计坐不住了……”
“林少主归山剑谱第三十二,这下是不是该换成这……这剑叫什么?”
江春儿回答:“至清。”
那三位指的是沧浪派唐晓舒,天道院田臻,拂柳宗刘仲令,最后这位是林生风的师兄,皆是当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万武堂里有其他国的侠客,一时技痒,当即请林生风徐青寄上擂台一试。
在江春儿栏杆这边都是梁国自己人,说话也就自在些,就是放低了声音,一年轻男子竖起大拇指:“赢得他们扬我大梁威名,真英雄。”
“江姑娘要不要去武林大会?届时百十门派、闲散游侠齐聚万众山,连带楚桑景齐四国的武者都会来,那才是真热闹,这都算小打小闹。”
他话音一落,引来众人共鸣,顿时热血沸腾起来。
“江姑娘,到时尊师来不来?”
江春儿脸色一僵,这些人三天两头猜她心虚处,她去哪整出个师父来?
“应该吧。”她干巴巴回应,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年九月,应该没什么事了吧?到时方雪行已经把小娃娃生下来了,可以出门那么一小段时间。
她把这事暗记于心,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间和徐青寄说。
好了,她要继续欣赏徐青寄了。
直到从万武堂出来,江春儿越看徐青寄越顺眼,一身黑衣长衫,眉目清俊,一手持至清,一手举着伞:“你说我什么时候才和你一样厉害?”
徐青寄想了一下,很中肯道:“勤加练习,将来能超越我。”
这算什么回答,江春儿轻哼:“我勉强信你。”
徐青寄更诚恳道:“三姑娘悟性高,所以不是问题。”
“真的?”
“嗯。”
江春儿被夸舒坦了,脚底轻快,徐青寄落后她小半步,低头就能看见她的靛青裙摆,几粒雪沾在上边。
她在小摊前买了一袋炉果,一口嘎吱脆:“这个烤得好吃,你尝尝。”
徐青寄一手拿剑,一手给她打伞呢,哪来的手?江春儿心里又开始雀跃,她就是故意的!
江春儿翘着小指捏了一块递他嘴边去,徐青寄稍稍后仰,看她杏眼满是亮光,抹了丹红口脂的唇瓣还沾着一点炉果碎屑。
天冷下雪大街上人少没错,但不代表没人。
青天白日!
朗朗乾坤!
江春儿也不是特别能绷得住,又往前一递,戳到徐青寄的嘴巴,极其掩饰,语气凶巴巴催促:“你可别咬到我。”
“……”
这状况,有进无退,僵着不是办法,速战速决才是正解。
徐青寄垂眼,握着伞微微下压挡住,低头顺势咬了过来——姑娘削葱指尖莹白,薄红染甲俏艳,浅淡花香混着炉果散出的甜香气息,是人间上上品。
江春儿收回手,伸进纸袋里悄悄掐了掐指腹,烫得很,头也不抬问:“好吃吧?”
“……嗯。”
许是做贼心虚,江春儿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到没人看她,这才放下心,不过也顺道听来一点东西,方才在买炉果的时候就听得有人议论,很多人面露兴奋的模样,想来是不小的事,但她一心想喂徐青寄,没有在意。
这会儿她仔细一听,才知北狼八部向梁国称臣,一路上大多都在谈论这事。
梁国与北方部落多年来隔三差五打打闹闹,多年不消停,而今甘愿称臣,定是举国欢庆。
边上有人三五扎堆凑一块聊天,或者坐在小吃棚子里,有人笑道:“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看看,江侍郎一张嘴当千军万马用,这不就把北狼谈服气了吗?”
此话得人附和:“依我看,天下男儿应当对齐江侍郎。”
“你这么说格局小了,安王也得算一个。”
“必须算!”
算个屁。江春儿心中腹诽,而这满大街的百姓,无不佩服李骁的,能文能武,诚然,她当初也是其中一个,而且每次能靠近李骁时,吴雨棉几个姑娘酸溜溜的话语神色,怎么看怎么爽。
她碰了碰徐青寄的手臂,示意他该走了,徐青寄反应迟钝一下,跟了上去,他脑子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