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正要往前迈的脚步顿了顿,她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云一瑶深吸一口气,脚刚抬起,彭会卿已然走到她面前,她忽然就释怀地笑了,“彭会卿,不好意思啊。”
他看着她,表情有一瞬的错愕,她不顾旁人的注视,轻声解释着,“我喜欢你,可我还是云一瑶。”
她和迎面走来的宋清然打了招呼,重新看向彭会卿,“昨晚看到你站在走廊上,我忽然就想,你这样冷性子不喜欢说话的人,是不是会喜欢安静点的女生呢?”
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瞬间,彭会卿立马就懂了,“所以昨晚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打电话。”
少女的心思临面被戳穿,到底还是会尴尬的,她浅笑着,食指挡在唇前,轻声回应。
“可云一瑶就是云一瑶。”
彭会卿淡淡勾着唇,冷声回了句,“自作主张。”
可云一瑶哪会在意这个,“因为我在猜测你是否会喜欢与我完全相反的性格,所以我当然会想是不是要换种思路追求你,哦,对了,或许应该叫东施效颦。”
云一瑶鼓起勇气,继续道:“可是彭会卿,那样的话就不是云一瑶了。如果你因此喜欢上我的话,那你喜欢的人就不是云一瑶了。我妈妈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有那么多前提的。”
我喜欢你,可我还是云一瑶。
她和万千少女一样,会陷入徘徊与踌躇,会在喜欢的人面前产生自我怀疑,可最后她依然会选择坚定,坚守最初的自己。
你喜不喜欢我,我都是那个云一瑶。
*
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彭会卿偏头看了好半晌,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
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讽刺。
因为此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自己人生的轨道,早已因某个人而偏了航。
无奈的是,偏航的人,好像也只有他一个。
他清醒着,所以沉沦。
去年暑假的某个夜晚,他不过脑子似的拿起电话,还未反应过来那头已经接了电话。
小姑娘在电话那头软软绵绵地伸着懒腰,声音听起来又惊又喜,“彭会卿,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那晚她练完舞回来太累了,一进门就往床上倒,双目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彭会卿急促地换了脸色,下意识地咳了两声,不冷不热地张口来了句,“想狗了。”
一人一狗欢喜地躺在床上来回打滚,‘汪汪汪’地对着吼了好几声。
他记得很清楚,那晚特别热,风扇吹了一整晚。难得回家一趟的云一哲在门外敲着房门,让她早点休息。
物理老师站在黑板前奋笔疾书,一道大题写满了两块黑板,彭会卿陷入一阵屏息凝神。
许是那晚真的太热了,热气氤氲,让人意识模糊,否则他怎会没意识到,那时的他,早已溃不成军。
早已有了日夜瞭望的星辰。
*
国庆的时候,正赶上领导视察,因为涉及到学校评选的问题,学校让高三以外的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
考虑到时间紧任务重,于是又将表演形式通通改成了全班合□□歌,唯一的要求应该就是着装统一。
穿的都是校服,剩下的自然就是鞋子,池询气定神闲地坐在前排统一尺码,喊到谭深的名字时迟迟无人应答,站在一旁凑热闹的唐糖顿了下,直接拍向池询的脑门,“啧,人请假了。”
池询这才猛然想了起来,拨了拨桌边余出半截的统计表,“我记得老谭好像是43码。”
云一瑶刚从隔壁班献殷勤回来,眼眸一瞥,凑过去轻声说了句,“44吧。”
上次运动会的时候,她记得谭深和她说过,他有甲沟炎,穿鞋要大一码才不会硌到脚趾。
门外的彭会卿表情渐渐严肃,他长得本就偏向冷硬,面相使然,不笑的时候总是看起来分外漠然,偏他这人生来也不爱笑。
物理课,分针走得尤其慢。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云一瑶趴在桌子上想睡觉,旁边的男女排坐着缠绵,说着各种不着调的情话,云一瑶抬起眼皮扫了眼,无奈地侧了下身子,倒头重睡。
偏另一头又正对着午后的烈阳,异常刺眼,云一瑶不满地蹙着眉心,嘴里嘟囔着,正要掀开眼皮时。
刺眼的光,灭了。
“胖子,那顺便把另外那半也拉上呗。”
“嗯。”
此后的哄闹声再没落于耳中。
云一瑶满足地咂咂嘴,好像在做梦。
下午放学后,唐糖家里有事回去了,周西说要忙着写试卷错因分析,提前买了面包牛奶。
云一瑶陪着宋清然去隔壁班找她的发小姚七寻,她也说不去吃饭,在听到和周西的同款原因后,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边往食堂走边聊天,相互吐槽着自己的学霸好友。
“难得去看场电影,看到高潮部分男主出车祸的时候,全场都在煽情,姚七寻这货居然来了句‘这漏洞也太明显了吧,这么大的冲击力,男主绝对粉身碎骨,连肠子和脑花都该被碾出来了,怎么可能还会苏醒过来和女主拥抱亲吻’。”宋清然说。
云一瑶边笑边点头,“没错,周西就是这样的。”
两人嘿嘿地笑,挽着胳膊去排队。
要是早知道姚七寻会成为她嫂子,她们之间肯定会更熟络。
食堂内人山人海,两人打完饭出来哪还有空位,视线不断来回巡视,终于在靠门口的角落里找到了两个空位,可惜桌面上放了两瓶水。
在看清空座旁边的人,云一瑶拉起宋清然的手腕就走了过去。
“同学,这里没人吧?”
彭会卿头都没抬。
倒是坐他对面的池询很有眼力见地将两瓶水挪了过来,大大方方地说:“坐呗。”
坐在里侧的何以随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低头挑着碗里的辣椒,时不时和对面的杨万里帆说着放学前没解出来的那道化学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