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赵鸿杰告知有冬至诗会的时候,沈忆宸就兴致寥寥。这倒不是说他多么淡泊名利,对于名扬天下没有任何想法什么的。 而是肚子里面有多少墨水,沈忆宸自我认知清楚的很,诗会这种玩意越隆重,那对于诗作的要求就越高,到时候拿什么作品去参加啊? 靠自己原创吧,估计是过去丢人的,特别是在《临江仙》名扬应天府情况下,外界对于自己期望肯定非常高。 哪怕小宇宙爆发真写出一首佳作,有了《临江仙》珠玉在前,写的再好也会被人认为江郎才尽。 实在不行做文抄公吧,明代又不是唐宋那种诗词盛世,而是有名的诗词中衰之世。压根就找不出多少能稳压《临江仙》的作品,就算有其他同等佳作,也得看情景适不适合。 总不可能秦淮河畔风花雪月,你来一首边塞诗,也太不应景了。 所以沈忆宸尽量避免参加这种文人雅士聚会,我本俗人,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只是这种回答放在林震他们几人耳中,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了。 前面沈忆宸拒绝去昭文书院,还能解释尊师重情,而冬至诗会是多少文人士子梦寐渴求的场合,一般人还没有资格参加。 现在机会都摆在沈忆宸面前,他还拒绝了? “忆宸,就算你不喜追名逐利,参加冬至诗会也能开拓眼界,广结天下士子,百利而无一害。” 林震开口劝说了道,这种好机会他不愿意沈忆宸错过。 “对啊忆宸,冬至诗会一年一次,乃南直隶最大的文人盛会。如若错过的话,明年大比之年想参加都没有空闲了。” 李庭修也在旁边附和道,名气很多时候对于科举也有帮助,你一个名扬天下的才子文章,主考官也得多看两眼。 “所言在理,老朽届时也会到场,看看今年的南直隶,是否依旧文风鼎盛。” 面对几位先生大佬们劝说,沈忆宸实在没脸说自己不去的原因,是因为心虚不太敢去…… 所以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长者命不可违,那晚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拜师跟冬至诗会的事情告一段落,教学经义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他们几位老友叙旧了。 几个人把酒言欢,情到深处还时不时高歌一曲,颇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味。沈忆宸就这么作陪到了夜晚将至,才与李庭修一起乘坐马车,返回成国公府。 “忆宸,为师今日很高兴,很高兴!” 下了马车,李庭修很明显喝多了,不断的拍着沈忆宸肩膀,强调他的喜悦之情。 “学生明白!” 沈忆宸敷衍了两句,然后眼神示意车夫把先生给扶进去。 “还有忆宸,以后会有很多人把目光盯在你身上,言行做事切记要沉稳冷静,莫让别人抓了把柄。” “先生,我知道。” 从家宴之后,沈忆宸已经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很多人所关注,如果今日拜师状元公再传出去,估计就更引人瞩目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沈忆宸他懂。 简单嘱咐几句,车夫就把李庭修扶进了成国公府,而沈忆宸也转身朝着回家方向走去。 只是当他走出角门小巷的时候,却发现迎面走来了两位熟人。 “忆宸哥哥,今日不是月假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青桐看到沈忆宸出现后,言语中满是欣喜,今天是家塾的月假,理论上学童们都不会来到成国公府。 “书本上有一些问题不解,所以过来请教一下先生。” 今日跟李庭修去拜林震为业师之事,沈忆宸不想广而告之,也最好不要从自己嘴中传出去。 因为这种事情一旦由沈忆宸公布,未免有炫耀夸弄之嫌,悠悠众口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传到林震或者孙提学他们耳中,在还没有彻底了解品性的情况下,无法保证是否会多生事端。这两人现在是沈忆宸科举道路上最大的靠山,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多嘴而留下什么误会。 “是吗?沈忆宸,你现在变了许多。” 旁边青年男子听到沈忆宸回答之后,淡淡回了一句。 “见过大公子。” 沈忆宸拱手行礼,这人就是在成国公府家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仪。 虽然两人年纪相仿,并且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兄弟,但朱仪是朱勇的嫡长子,未来的成国公。事实上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所以沈忆宸只得尊称首先行礼。 “不必多礼,笃志好学是件好事,要是父亲大人得知,他应该会很欣慰。” 对于大公子朱仪的话,沈忆宸不知该如何表示,甚至对方是真心还是试探,他都不敢确定。 因为从小到大,他跟朱仪的接触,可能比二公子朱佶还要少。抛开双方身上血缘关系不谈,比陌生人强不到哪里去。 但恰恰在帝王公侯之家,血缘关系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之一。并且有了朱佶的先例,沈忆宸现在对于成国公府的兄弟之情,没有丝毫信心可言。 可能是感受到了沈忆宸的拘谨跟防备,朱仪于是笑了笑转而对陈青桐说道:“青桐,你与忆宸也是许久未见,好好聊聊,那我就先回府了。” “好的炎恒哥,你先回去吧。” 陈青桐朝朱仪挥了挥手,另外一边沈忆宸也是拱手相送。 看着朱仪从侧门进入成国公府后,陈青桐立马跳到沈忆宸的身侧问道:“忆宸哥哥,你等下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 “既然无事,听说今晚南市街有烟花爆竹表演,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本来沈忆宸是打算出言婉拒的,因为随着县试时间日近,加上之前文化底子又差,得抓紧时间好好补补,颇有一种当年高考来临前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