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姻亲,更在于我需要借助大宗伯的力量袭爵,让父亲大人看到成国公府这块牌匾,永远不会倒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仪把手搭在廊桥的围栏上面,能看到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彰显着他内心情绪的波涛汹涌。 这一瞬间,沉忆辰算是彻底明白了,朱仪为何会找自己商议的原因。 身为传承家族重任的嫡长子,他不希望一生骄傲的父亲,晚年看到的却是家道中落的画面,最终在意志消沉中死去。只有自己恢复成国公的爵位并且成功袭爵,再度撑起成国公府的这块牌匾,才能算尽到了为人子的孝道! “三万石米粮加京师参与哄抬粮价的权贵名单,十八房高荐除五经魁以外的名额,我可以退步妥协。”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这是沉忆辰曾经说过无数次的话语,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到自己身上。 朱仪说的没错,科举本身就是政治权力的分配,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想要去掀桌子的话,得到的结果绝对不会是吏治清明,唯才取贤。 而是自己这个会试总裁,被体面的休假或者架空,除了在己己科会试挂个名,再也参与不进任何阅卷评选过程。 “哄抬粮价的权贵名单就没必要了,几乎勋戚大臣任何一家田庄商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囤积,变相推涨了粮价。” “至于五经魁名额不行,会元得拿出来。” “大公子,你是知道我性格的,底线便是五经魁没得商量。” 沉忆辰语气开始强硬起来,政治是门妥协艺术没错,但不意味着要无限退步。 五经魁身份唯才取贤,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身份背景劣势的情况下,接下来殿试过程中能得到天子的更多关注,从而越过文官集团的影响力,迂回路线为国求贤。 排名跳出五经魁外,殿试连坐进奉天殿前排的资格都没有,天子跟读卷官又怎会注意? “好,我尽力而为。” 朱仪点了点头,他知道沉忆辰的秉性,骨子里面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跟强硬。 达成了与沉忆辰的妥协,朱仪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想起来了一件事情,于是开口道:“向北,北方饥荒有囤积米粮,哄抬粮价的因素,本质上却在于米粮的严重不足。” “哪怕你能做到抑制粮价,却无法凭空变出粮食,满足千千万饥肠辘辘的灾民。” “此事你最好三思。” “谢大公子告戒,此事我早已做出决断,不会退缩。” 面对沉以诚的坚持,朱仪没有继续劝说,仅仅留下一句:“如果日后赈灾遇到难处,可以找我帮忙,成国公府下属的田庄里面,应该还有一些余粮。” “我会的,谢大公子。” 望着朱仪离去的背影,沉忆辰站在廊桥上久久没有迈动脚步返回自己的小院,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朱仪找自己此番对话,与其说是为了示好胡濙获得袭爵助力,更像是身为兄长告戒愚蠢天真的弟弟。 官场,确实容不下纯粹的理想主义者,自己出镇地方的时间太长,与军中将士打交道太多,太久没在京师玩这官场游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