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一名矮个子的地中海披着西装外套,风风火火地跑出来,热情招呼道:“方公——”
查理苏眼疾手快,赶紧上前照着他的嘴糊了一巴掌:“啊呀,这么大一坨眼屎,我帮你擦掉啊。”
地中海眼珠子转来转去,刚想出声喊人,又被糊了一巴掌:“哇,这也有一坨,你早上没洗脸啊?这么不爱卫生...”
连续被左右开弓狂扇了好几巴掌后,地中海终于挣扎着高声喊:“查理苏——”
这时纪禾刚好走到跟前,查理苏松开地中海,冲她笑说:“原来还记得我呢,没忘。”
地中海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拍拍西装上的灰,恨恨地剜了查理苏一眼才朝纪禾伸出手,笑面盈盈道:“王萌,电话里沟通过的,我们先进去再谈吧,来来来,请请请。”
“谢谢。”
纪禾走在前面,两人落在后面,查理苏一把揽过他的肩低声说:“这次这么快就猜对了?”
王萌义愤填膺:“我脸都快被你扇肿了!还敢说错?”
查理苏嘻嘻一笑。
王萌嘀咕着:“真可恶啊...你这种欺男霸女的德性都能把到这么正点的妹...”
闻言,查理苏更加得意洋洋了。
王萌的一马当先律所龟缩在漂亮女人理发店的小小仓房内,门都无法推到底。
纪禾还以为是门坏了,正要用力推搡,王萌拦住她,抢在跟头做了个先行示范,他侧过身卡在门缝中间指导说:“像我这样啊,一侧,一滑,哎,进去了。”
王萌站在仓房内里,样子有点老不正经。
最终三人都坐定,纪禾同查理苏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王萌坐在办公桌后面,交叠着双手神态很是严肃,墙上方“一马当先”四个大字潇洒飘逸,不知出自何人手笔。
王萌板着脸说:“案子详情我大致了解了,其实这种案子对于我们这种专业人士来说呢,都是小菜一碟的。”
他又笑眯眯:“不如我们先来谈谈酬金的事宜啊。”
纪禾:“小菜一碟?怎么解决呢?”
“当然是靠嘴啊。我的口才可是拿过柏林国际辩论大赛小组冠军的,四海八方无人能敌,安啦。”
“但...”
“我知道你想了解什么,呐,首先呢,我会给你弟弟来个大——改造,保证丁点儿罪犯气质都看不出,让法官都恨不能给他颁个三好学生的奖状!其次呢,就是我的口才了,舌灿莲花有没有?妙语连珠有没有?然后呢,非常关键的一点...”
王萌压低了嗓音满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引得纪禾同查理苏都不自觉凑近前去细听,只听得王萌故弄玄虚道:“不要承认,打死都不要承认,我不是我没有我唔知,就这三条,脱罪法宝,记住了啊。”
纪禾:“......”
查理苏:“.....”
“最后呢,就是最最最重要的一点了。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到了这点,万事大吉,高枕无忧啊。”
“什么?”
王萌朝她勾勾手指头,纪禾凑得更近了,听见他在耳畔轻悄悄道:“我的酬金呀。”
纪禾:“......”
纪禾:“你怎么收费?”
“专业不贵,便宜实惠。”王萌竖起根手指头说:“一个小时一万,友情价打个八折,8000。”
“这还不贵?”纪禾光听着都肉疼,她道了声谢起身想走。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飞了,王萌忙不迭拽住她衣袖:“好商量,好商量的嘛,七折!”
纪禾无动于衷,王萌又自动掉价:“五折!五折!真的不能再少了。”
虽然纪禾不了解行情价,但一个小时收费五千?你怎么不去抢?她觉得这个律所开在理发店里的律师不大靠谱。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查理苏就不怎么靠谱。
仿佛冥冥之中有某种心灵缔结,被腹诽的查理苏打了个喷嚏。
他拉过纪禾,笑里藏刀地冲王萌道:“王律师出马一个顶俩是吧?”
“是啊是啊。”
“王律师百战百胜从无败诉?”
“对啊对啊。”
“王律师人见人爱菩萨心肠就当这是公益案件不收费咯?”
“当然当然。”
话一出口,王萌急眼:“嗳不——”
“王律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那就这么说定啦。”查理苏笑嘻嘻地推着纪禾往外走。
王萌大喊:“不是,我刚说的不算啊!”
“我们两个人六只耳朵可都听见了,谁反悔谁就是小狗。你放心,大不了事成之后给你送一花圈。”
“花圈?!”
查理苏从那道门缝探出半个脑袋:“花篮啦。”
王萌:“!!!”
王萌气得肺都要炸了,他就知道查理苏这个大骗子找上自己准没好事。他愤懑不已,两耳直冒烟,片刻又想起查理苏的话,他掰着手指头算:“两个人?六只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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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不能行啊。”离开漂亮女人理发店之后的纪禾有些担忧。
查理苏安抚她说:“王律师这人呢,虽然又老又丑又衰,但专业能力还是过关的。我们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这倒是实话。
纪禾强迫自己放宽心,向他道:“谢谢你。”
查理苏:“真想谢我啊?”
“?”
查理苏把自己的脸伸过去,眯着眼睛笑:“那你亲我。”
纪禾:“......”
纪禾狠揪了下他的厚脸皮:“满意了吧?”
“啊——”查理苏发出夸张的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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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不着急,搭巴士回荔湾时正值傍晚,卧在天际的霞晕宛若一条红河,大片金色染窗。纪禾额角抵着窗玻璃,无不遗憾地低声道:“好可惜啊,又赶不上日落了。”
查理苏侧眸看她半边脸融在橘光里,安慰道:“没关系的纪小鱼,我们现在不就在看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