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鲁莽、没有教养的纨绔公子。
都说酒后吐真言,唐骥倒是酒后显真容,清醒时装出来的儒雅公子的模样全都被醉酒后的自己给毁了。李晏觉得唐骥大约是之前装个儒雅的模样,好在自己这里留个好印象,却不想贪杯让自己暴露了。
李晏猜测他这样高中状元的浪子,怕不是拖着关系才有了这身名头。毕竟对于像唐家这样富贵人家,这些也都是动动嘴的事情。
李晏冷笑了一声,这倒也正是印证了他家中势力强大,财富万贯的实力。只有这样的家族才能救了江南的洪灾,自己的后半生才会这样落在这人身上。
李晏难以想象今后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同这样的浪子相处,每日就在房里等着酒气熏天的他回来吗?日后自己人老珠黄,指不定就娶一屋子的小妾,把自己扔在一边了。这样的驸马,只会让她今后的日子更加艰难。
想着困了,便径自睡去了,就留着这驸马在这桌上睡去吧。
新婚之夜竟然是这样子收场。
…..
半夜不知哪来的一阵熏香,叫李晏从梦境里醒来。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余光微微瞥见门外挂着的灯笼微微亮着幽光,她侧身躺着,忽然发现原先躺在桌上的唐骥竟然不见了!
她霎时间睁大了眼,便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来。
小声唤道:“唐骥,唐骥。”
许久不见响应,李晏有些怕唐骥有什么梦游恶疾,生怕他出了事,赶紧点了蜡烛,想照的更仔细些,却还是发现屋里没人。
她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线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外面寂寥无声。随后她又把门大大的打开,却发现原先守着门的侍女们也都不见了。她踏出房门外,沿着走廊走了起来。
虽说这公主府是父皇在自己及笄生日宴所赐,但在出嫁之前,李晏并未来过这里。而今日也是自己头一次来到这里,再加上夜晚灯火昏暗,并不能认得许多路。她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疯狂打转。
公主府奢华,房屋众多。想要找到正确的方向,对于李晏来说并不容易。她便只好顺着一条路直着走到头。毕竟也是没来过的地方,虽然这是在自己府上,她内心还是有些许惶恐不安。她手握着拳,心跳声清晰可见。
不知不觉,她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座桥上。而与桥相连的另一头便有一座凉亭,那凉亭里似乎有一个人影。李晏汗毛竖起,眼里充满了怖色。这…莫不是小时候读到过的什么厉鬼?
李晏方才准备走了,脚下却不小心将一块石子踢落到了水中,荡开了波纹。亭中的人循声站了起来,眉头一皱:“公主?”
李晏转过头,听着熟悉的声音,才敢慢慢走上前去。到了亭子,凑近一看,内心一惊,才发现那人正是唐骥。
“深更半夜于此作甚。”李晏有些恼怒,这人怎么深更半夜地坐在这里吓人。
唐骥咳嗽两声,拱手行礼:“臣不胜酒力,醉倒屋中,出来醒酒。”
“罢了罢了,酒醒后快快回房吧。”
“是。”
李晏正想要走,却忽然想起来,今晚其实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似乎也把这事忘了。
她有些许好奇刚才他醉酒前的事情,便又折返回来询问。
李晏清了清嗓子:“方才的试婚女官去哪里了?”
“臣不知。那时去了房中便不见女官,便自己喝了酒壮胆来寻公主,怎想到自己酒量竟然这般差劲,还在公主面前出了丑。”
“门口的侍女呢。”
“见公主已然入睡,臣将他们遣散下去了。”
李晏一听这话,心中大怒:“大胆,本宫未曾叫她们下去。你怎么敢!”她现在想来,或许太后有些话是对的,若是太过显得软弱,到真的要被小人骑到头上去。如果她现在不表现得与人不善些,今后这浪子驸马也一定会不让自己好过。
唐骥一听这话连忙下跪,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额头紧张的冒起汗珠。
“新婚之夜,驸马便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了吗?”李晏不断逼近他。
“那今后驸马是要当这公主府的主子了吗?”
“驸马又把本宫放在何处?”
接二连三的盘问,让唐骥不敢说话。
李晏一笑,心想这浪子还真是势利眼。自己不过是做做样子,佯装恼怒,倒还真是被自己唬住了。
哪知唐骥下一句便让她的想法转了个弯。
“臣….臣…不过是觉得侍女们累了….早些叫她们歇息去了”
李晏没想到,这唐骥竟然还会关心侍女?李晏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一个视下人性命如粪土的公子哥,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仁慈的心肠。
伏在地上的唐骥听到头顶许久没有动静,便又继续下去了。
“臣未曾想要成为公主府的主子,公主府的主子永远只有公主您一位。”
李晏听着他的这些话,倒也觉得他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她忽然忆起来方才唐骥在房内醉酒后那粗鄙的样子,便赶紧把自己那想法掐灭了。人清醒时的样子是可以装出来的,而醉酒后才是最真实的模样。
她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儒雅善良的模样,都是唐骥装给自己看的。她这样劝说自己,而后鄙夷地瞧了一眼自己脚下这人,啧了一声便走出了凉亭。
唐骥抬头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暗暗一笑,因为他自己的计划就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