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何况是一个逼仄的难以装下这尊大佛的交番：“消息传的可真快。”
“你是打算体验一遍每个交番的伙食然后排个高低次序等来吗！”
“这个主意不错。”
“脸上怎么回事？”他解开西装纽扣，别在胸前的秋霜烈日章没来的及取下来，一看到她颧骨上三道抓痕，被暑气点燃的怒火又烧上来了：“谁干的？”
“哝。”她抬了抬下巴。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秋间渡立刻解开了对秋间澪的误会，并且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先入为主的斥责而内疚起来。
回想起一年半以前的一个周五，下班后他买好礼物去探望秋间澪，那时秋间澪还在读大学三年级，每天为开题忙的焦头烂额，秋间渡隔的老远看到他坐在台阶上等候的身影时还纳罕，以为是上门送快递的工作人员，一连三天，当他每天都在附近看到鬼鬼祟祟无所事事的泉正一时，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
两次报警后，第四次在家门口看见他，秋间渡直接把他揍了个囫囵。
“又是你这个混蛋！”秋间渡扯开领带，人还在交番就立刻对他大打出手，他掐住他的脖子，脖颈间的脉络一目了然：“我说过吧，再敢骚扰我妹妹，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
警员连忙上去把两个人拉开，小心翼翼的安抚着秋间渡：“先生，您别生气。”
很快，涉事双方的亲属都到场了。
冲矢昴没想到他还会再次见到泉理惠，和秋间澪提起时，她怔了会儿，盯着天花板在脑海里检索了好久，凑到他耳边悄悄说：“是我父亲的前女友之一。”
两个人一左一右翘着腿，交头接耳，像来度假来了，他看到了她细腻白皙的皮肤上近乎透明的细小绒毛。
对面的泉正一还在痴迷的看着她，一道凌厉的反光后，他打了个寒噤，脸上沉醉的微笑突然绷紧，胳膊上的每一根汗毛像接收到指令似的站起来。他看向坐在秋间澪身旁的曾经两次出手打断他的陌生男人，镜片换了个角度，白色亮光退去，他看到他始终微眯起来的眼睛睁开了，从绿色的如同翡翠一样的眼底投射出来的寒光直直刺中他的咽喉，令人心惊肉跳，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还好……
脑袋还在。
恐惧袭击了他的每一块皮肤，冷汗一个劲往外冒，他低下头，盯着按在膝头紧紧抓住裤子的手，大气不敢喘。
如果没看错，那眼神里藏着杀意。
“我是说，她在庆祝你回东京的欢迎会上出现过，被灌酒的那位。”
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不存在威胁，不存在警告也不存在杀意，他继续笑眯眯的向秋间澪解释。
“啊……”浸泡在酒吧暧昧光线当中的属于少女的脸和站在大厅中一直道歉的女孩重叠，她似乎是真的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你压根就没印象吧。”
秋间澪狡黠的眨了眨眼：“被您发现了。”
泉理惠的脸带着十八岁的稚气，眼窝很深，眉弓突出，眉毛浓密，眼睛很大，上半张脸乍一看有些西方面相，宽鼻梁和圆钝的鼻头在其它精致的五官中显出恰到好处的娇憨，和谐了尖锐带来的精明感。秋间澪敏锐的捕捉到她脸上闪现的某种青春期沉淀下来的扭曲的欲望，随后了无意趣打了个哈欠。
对于曾经想给他当后妈的女孩儿，秋间渡显然做不到心平气和。平步青云的职场生活造就了他不善于隐藏心绪的性格，嫌恶歉疚各占一半，从眉心打起的褶皱中偷跑出来，很快遍布整个英俊的脸庞，而他兴许还不自知。
嫌恶是因为，一年半前，在泉正一由于多次尾随和性骚扰被处以五日拘留后，泉理惠曾上门道歉，因此结识了秋间宗树，成为他的伴侣之一。
歉疚是因为，他的父亲年过半百，而泉理惠当时才十六。
他从小到大都这么好懂。
秋间澪撑着下巴，打量着秋间渡下巴上清灰的胡茬，微垂的眼睫看不出喜怒。
“秋间先生，秋间小姐。”比起秋间渡，泉理惠更畏惧他年轻的妹妹秋间澪，尽管在和秋间宗树交往过程中，秋间澪并没有像他一样对这段有违伦理的恋情指手画脚，但她永远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被浮在表层纯粹的冰冷的厚厚冰层遮蔽起来的复杂的眼神，轻蔑、倨傲、残忍、无趣……落在她身上，她感觉她跟看一抔灰尘一样，斧子似的把她廉价的自尊心砍得支离破碎：“对不起。”
她从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怕在她眼里看到如此低微的自己。
秋间澪剔着指甲回复：“没关系。”
她的“没关系”像是对一只被豢养的抓伤人的宠物猫所说的“没关系”。
“小野英也，你知道他吧。”签完回执单，秋间渡站在交番牌匾底下，指着来接泉兄妹的司机向她介绍：“这是他的车。”
“哦。”她不感兴趣。
“之前的野座案就很麻烦你了。”秋间渡对冲矢昴的初始印象相当不错，东都大学的博士，年轻有为，中产家庭，父母都是公司职员，比他那些在警视厅从事刑侦工作，动辄四五天不见踪迹，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生活的晚辈们靠谱的多：“今天又多亏你在。”
“应该的，我买食材恰好路过。”
“一起吃个便饭吧。”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到下班时间了，而且我的厨艺还不错。”
“那位小野英也……”路上，冲矢昴突然提及了刚刚秋间渡说起的人名。
秋间澪问道。“你知道小野英士吗？”
“书法家。”
“小野英也是他的孙子，他喜欢沾少女的唾液写字。”
“这个癖好有些特别，泉小姐是他的……”他犹豫了片刻，在一连串词汇当中搜罗合适的，不带个人情感色彩的定义：“女友之一？”
“大概是吧。”
秋间澪的小别墅虽然空了两个月，但每天都有人来打扫，阳台窗户开着，阴凉的穿堂风刮过幽暗的客厅从她身边匆匆经过。灯亮了，当她倒在沙发上，捞过抱枕，打开电视，抱着零食时才感觉自己有了灵魂。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