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的人挨个向前，在置于玉台的名册签下名字。朱砂画押后，手腕上浮现一泛显红光的镯环，看得见摸不着。
宗门中人引路，射猎场尤为空敞，峭壁周遭巨石环闭。柒祭酒向四处观眺，却未见片点猎物。
一众人窃窃，远见姜少离横气悠哉踏过崎岖石路，坐于他人对面。梅映雪身后跟几个门派弟子，各自站到山崖一处。
他又是惺忪往后一靠，眸光遥遥跨过悬崖，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姜少离微挑下手指，两旁弟子向东西撤开，各蹲身搬去脚边一不同于其他土石，色花洁净的琢玉。
土块松动，登时奔泻如沙，倾斜朝下喷涌。
高崖另端安然无恙，独是柒祭酒脚下这片地摇坠崩塌。人群不约而同踱步向后，有的也凭御剑术凌于高空。
“怎么回事啊，地怎么塌了？！”
“这是考核的一部分吗？”
柒祭酒眼看塌陷地段不断加深。身后就有能作落脚点的稳固石块，她却没做动作，活像四肢被封死似的，不露神色，只身一人挡在崖前。
真好笑，她干什么要躲？
等的就是这地塌了，她顺势掉下去，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这地方。
约莫又过不足五秒时间，她脚下的土轰然失实，紧接着滚落。席卷而来的失重感将柒祭酒扯下悬崖。
柒祭酒仰躺过身，未有半点反抗的，任由自下而上的汹风穿透她的身躯。
他人眼中，柒祭酒最先一个坠落悬崖。再仅次，原先的落脚点也开始挨个摇曳崩坏。为留在场上，余下人拔剑抽刀，当即厮杀起伏。
陆续有人力不从心，接二连三朝下坠去。
巨石滚落，不见声响，能见此悬崖之深。好在这里是仙界，无常关怎么也算正经仙宗，光闯进奇异灵兽四窜的苍穹天境，一般人就做不到。
若来此的人都无半点法力傍身，掉下去势当尸骨无存。
好巧不巧，柒祭酒就是那个不剩半点法力的人。
她眼看之后掉下来的人，个个召剑，或用轻功重返回去，最后仅她一人无动于衷。
倒也无妨，柒祭酒想。
峭崖之上，有人发话问道：“那个最早掉下去的姑娘呢，你们有见她上来吗？”
众人你瞧我看，却多是摇头。
“她总不能……不会轻功吧？”另一人迟疑道。只是说完，他便意识到，能靠轻功回来的，这会儿早便回来了。剩下的，大概率是没戏。
“身为仙族子民岂能见死不救！”人群中一劲衣少年凛气说道。他正是鼓足气，要跳下崖去，衣领就被身后的一只手紧拉住，拽了回去。
拉住他的是最先问起那姑娘的人，他稍挑下巴，示意少年看去对面。少年不解望去，就见常伫于姜少离左侧的鹤政上神，此时已不见身影。
少年面露异色，“鹤政上神，是要去救那姑娘吗？”
……
柒祭酒无所阻碍的下坠一段时间，直到能清晰地看见崖底。她方才双指放入口中，意图吹哨招来飞禽。
只是哨声未响，失重感戛然消散，她忽就落入一人怀抱中，安稳落地。
静寂半晌，柒祭酒放下手，翻身挣开他。她在斜角处站稳，嗤笑一声，“怕什么，千万丈离人渊我都活下来了，难不成会死在这地方？”
梅映雪没看她，垂眸冷言道：“魔尊栖凤现下已不在离人渊，却因一身法力被废回不去魔界。如此，天兵天将定然会搜刮完仙界天涯海角。”
“你逃不掉，我也同罪。”
柒祭酒沉吟几秒，说道：“放我走，凡你的事我半个字不提。”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梅映雪声音低沉，“天庭想取你首级你明白吗，你拿什么和他们扛，拿你如今连个凡人修士都打不过的修为吗？”
他顿了顿，又道：“……你又何必用此等危险的法子脱身。”
柒祭酒抱肘，一言不发听他讲完后，也没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她道：“你还要在这里和我闲聊多久？”
“……”
梅映雪环住柒祭酒的左腕，倏地凌云而上。柒祭酒一下没了平衡，撞倒在他肩上。
“你拉我做什么？”柒祭酒道。
她费了那么大劲，好不容易到崖底，这会儿又给她扯上去了，岂不一切白干？
梅映雪不理会她，将她带上崖后，便拂袖离开。
射猎场上的崩塌早已恢复原状。柒祭酒不知道自己在崖下耽搁了多少时间，一回头，几乎所有人都目光呆楞地望着她。
柒祭酒跟无数双眼睛面面相觑许久，才恍然大悟。
哦，九重天鼎鼎有名的天神殿下亲自下场救她去了。
让其他人等了这么久，最后还得靠别人救，这还不把她赶出仙宗吗？
柒祭酒心中暗暗想着。她眼看姜少离再走过那条石路，慢步到他们一行人面前，说道：“方才，是考验诸位应对意外状况的能力，接下来便是对各位涉猎面的考量。待所有考核内容完成后，我门会尽快给各位答复。”
“那么在此之前，若有想弃考的，可由来时的路自行离开。”
几个最先落下悬崖的人，听此言相继而去。
姜少离瞥去柒祭酒所处方向。柒祭酒无所谓地耸耸肩。
掌门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再赖着不走，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柒祭酒冲姜少离一笑，在一干人眼前转身。走出去两步，又调转方向，重新走了回来。
柒祭酒：“……”
可以，你厉害。
姜少离摇起扇子，直盯她，似有诧异地牵笑道：“姑娘可是又回心转意了？”
柒祭酒：“……对。”
算了，随便梅映雪怎么样吧。反正下回考核结束，姜少离必然会好言将她请出无常关。
*
第二回考核是笔试。书堂临泉，异色锦鲤簇拥潜游，时高跃迸溅层叠雪浪。流苏细碎无声，轻窕探窗。
桌列齐整间隔，墨笔兼有。柒祭酒选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