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皇的神情从李谭的脸上闪过，他看着顾朝璟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你……你不是伤得很重吗？”
“没有啊，这招是跟柳姑娘学的。”顾朝璟挑挑眉扭头看向柳茕，得了她一个白眼。
原本走远了的李谭手下发现情况不对，纷纷往这边赶来。顾朝璟见状朝李谭飞起一脚，趁那群人只顾着接李谭的时候抓起柳茕的手就往地道里跑。
“快追！”身后响起李谭狂怒的声音，接着便有一阵脚步声紧跟而来。
地道崎岖狭窄并不好走，四周都是粗糙石砾，越接近出口路越陡。两人快到出口的时候，身后追赶的人已经离得很近了。
顾朝璟拽着柳茕一跃而出，顿时身旁就有几支箭嗖嗖飞入洞中，射中了赶上来的人。中了箭的人倒地不起，剩下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退了回去。
顾朝璟看清外面的人后眼睛一亮：“兄长！”
柳茕暗自打量，来人身着绯色官服，气质沉稳，眉眼和顾朝璟有几分神似，正是顾朝璟的堂兄——如今的大理寺卿顾临。
“阿璟，好计策！”顾临笑着夸到。他很快注意到顾朝璟身上的伤，不由皱眉：“你受伤了？伤势如何？”
“我好着呢。”顾朝璟说着取出怀中的荷包交给顾临，又看向身后的柳茕，“这是柳姑娘，今日帮了我大忙。”
顾临对柳茕自报了身份，简单了解了荷包的来历后又问顾朝璟：“里面还有多少人？”
“加上卫国公世子李谭，共计二十三人。”
“李谭？”不待顾朝璟多说，顾临即刻就明白过来，“他竟监守自盗。”
顾临看看自己带来的衙差，本想派他们进去来一个瓮中捉鳖，顾朝璟却阻止了他。
“兄长，这伙人定会负隅顽抗，刀剑无眼，让兄弟们进去拿人恐有伤亡，还是让他们自己出来吧。”
顾朝璟说着就冲衙差们比划了一阵，几个衙差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就抱着几堆稻草潜进了地道里。
“柳姑娘。”顾朝璟凑到洞口，朝柳茕招手。
柳茕有点纳闷地走过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叫我做什么？”
顾朝璟冲她笑笑，道：“替你出气。”
不多时，那几个衙差就从里面跑出来，柳茕闻到了一股稻草烧着了的烟味。里面的人似乎是以为着火了，惊恐的叫声隐隐从洞里传出。
「最好熏死那个变态！」
柳茕：“……”
她前世也不知道顾朝璟是这么爱记仇的。
顾朝璟从旁边削了一片蒲葵叶，对着洞口的烟扇起来，自顾自地说：“这里是衙差兄弟们私下开辟出来训练的地方，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他们要找的东西其实在旁边那个山头，兄长已经派人过去了。”
听到这里，柳茕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们所说的荷包里的线索，就是藏匿贡品的地方。前世她遗失的荷包，应该就是被顾朝璟捡到了。很有可能当时大理寺根据荷包里写的地点直接找到了贡品所在，但也错失了抓住犯人的机会。是以那件案子一直悬而未决，李谭也并未落网。
而造成前世今生这两种不同局面的，是她在这一日所做出的不同的选择……
听里面的动静已经差不多了，衙差们都围聚在洞口。很快就陆续有人捂着口鼻从里面跑出来，一出来就跟鹌鹑似的被逮了个正着。
身穿黑衣的李谭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正数着人头的顾朝璟微微眯起了眼看他。他怎么觉得眼前的李谭变得比刚才的矮了点……
“不对！”顾朝璟立刻起身，却还是迟了一步。
柳茕闻声刚所有防备，跟在“李谭”后面出来的那个打手已经用力撞开衙差，一把抓住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都不许过来！否则我要了她的命！”
李谭恶狠狠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落在白皙脖子上的手用力收紧，柳茕只觉得呼吸困难。
“你放开她！”顾朝璟跳到李谭面前，声音里染上了怒火。
李谭在柳茕耳侧咯咯笑起来，喘着气对她道：“柳姑娘，我自上巳节在东明湖见你一面，便对你朝思暮想。你不记挂我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另有情郎？”
“你疯了！”柳茕怒从心头起，“你忘记萧雯了吗？竟如此口出痴言！”
“你说萧雯？”李谭冷笑一声，一边挟持她往后退一边说，“本来我想娶的人是你，可惜你出身不好，那时候她又频频对我示好，既然门户上过得去，我便也就勉为其难。”
柳茕闻言心头骤冷。
萧雯是承平伯府的大姑娘，自小跟她交好。她们是在初春的上巳节遇到李谭的。那时她们去东明湖踏青，李谭捡到了她丢失的帕子。他过来归还帕子，言行举止温文尔雅，萧雯便对他一见钟情。
萧雯成亲后也经常约她出去玩，提起李谭时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可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个衣冠禽兽吗？
柳茕看着步步紧跟的顾朝璟，悄悄伸手探向袖中的竹筒。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朝璟问。
“我要你们准备好银钱，护送我们离开。”李谭神情阴险，撇过目光看了柳茕一眼，“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她！”
此时柳茕已经偷偷取出了顾朝璟给她的毒针，见顾朝璟冲她微一点头，她便屏住呼吸，咬牙扬起银针朝着李谭落在她颈间的的手扎过去。
天际已经转红，银针反射落日余晖，如血染一般。
李谭瞥见银针，掐着柳茕的手猛然一松，柳茕趁此机会挣开了他。李谭连忙伸手去抓，只扯到柳茕一截袖子，便被冲上来的顾朝璟一脚踢翻。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按顾临指挥扑上来的衙差死死按在了地上。
“话真多。”顾朝璟一脸嫌弃地拍了拍手掌，转而看向柳茕。
“你没事吧？”
他的视线落在柳茕被扯坏的袖子上，略略一顿移开了目光，继而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她。
柳茕心中不屑，但一直露着手臂也不是办法，叹了口气把散着淡淡血腥味的衣服接过来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