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柳茕招惹了外男的意思。她这个孙女在六岁认亲之前都跟她的生母在外漂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教养,但她没想到,她竟能做出这种败坏门庭之事!
眼看时机已经差不多了,柳茕迎上薛老夫人的目光,眼神清澈:“祖母,孙女捡到的那个荷包,乃是一桩要案的证物。”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只见薛老夫人的脸色由青转黑,又由黑变白,十分精彩。最后,她咽了一下口水,问道:“什么案子?”
柳茕肃然:“便是当下的贡品劫案。”
薛老夫人差点摊在梨花木的太师椅上。
贡品劫案震惊朝野,她家老二老三都在朝中任职,她自然也有所耳闻。圣上正为此龙颜大怒,怎么这件案子的证物会出现在他们府中?!
林氏的神情也明显局促起来,柳茕不给她找补的机会,径直说:“今日贼人劫持我就是为了毁灭证据。现在证物已经交到了大理寺手中,案子指日可破。其中细节我并不清楚,只知林大公子很有可能是撞见歹人密谋才被推下水。若二婶还执意认为此事是因我而起,便是觉得我跟贡品案有牵连,那我们柳家就等着大理寺上门来查吧。”
薛老夫人只觉得喉咙发干,她颤抖着摸索到边上茶几上的半盏茶,端起来喝完后,语带薄怒地看向林氏:“林氏,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林氏原本就在一旁听得手脚哆嗦,再经这么一问,直接就给薛老夫人跪下了,结结巴巴道:“老夫人,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哦?我觉得未必吧。”柳茕语声冷冷地道,“二婶处事精明,府中事务一向打理得井井有条,甚是知轻重。二婶明知那荷包是男子之物,出现在女儿家的居所里却丝毫不起疑,而且还有意对祖母避而不提,这难道不奇怪吗?”
“林氏!”薛老夫人这回不再责怪柳茕出言不逊了,因为柳茕的话句句都戳在她心上。她是老了,但不是傻了,此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林氏把头低得更低了,颤抖着声音说:“当时、当时情况混乱,我只当是我那侄儿自己掉的,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便没有计较。老夫人,儿媳当真是不知情哪!”
柳茕出声道:“祖母,依孙女看,既然我们与案子无关,就不必再理会了,官府自会查明真相。若我们自乱阵脚,捕风捉影,反而引人怀疑。”
薛老夫人点点头,如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道,“都听明白了吗?我柳家清清白白,不论是寿辰上的事,还是今日的事,以后决不许有人再提!”
她又冷眼瞧着林氏,觉得看她格外不顺眼:“你还不回去好好反省!”
林氏连头都不敢抬,连连应声退下,心中又是恼恨又是纳闷。
早些听说二丫头被人掳走的时候,她还心中窃喜。后来听说被救回来了,她也打定了心思要看她的笑话。正是姑娘家如花的年纪,被抓走就算不发生些什么,传出去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怎么结果这丫头一回来,不但毫发无伤,还将了她一军?
薛老夫人复又看了一眼柳茕。虽然她说不出,但她总觉得这个孙女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柳茕告别了薛老夫人从花厅里出来的时候,只看见林氏已经走远的背影,脚步还有些急促。
梗在心头的一口恶气散了一些,但是更多的疑惑却又渐渐从心底升起。
“姑娘,您在想什么呢?”自家姑娘看着心情并不好,时晴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想……”
柳茕在想的是,她刚才跟祖母说的并不全是实话——李谭派人抓她,是因为荷包里藏有贡品所在地的线索,并且在此之前,他也并不知道贡品藏在何处。
既然他是监守自盗,又为什么会不知道贡品藏在哪里呢?
除非……他为了不露马脚,派去劫贡品的人并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而被他买通,劫走贡品的人也十分狡诈,趁着祖母寿辰这日有诸多人上门贺寿,利用荷包向李谭的人传递消息,不料最后荷包却阴差阳错到了她手中……
“姑娘?”时晴见柳茕又想得出了神,试探地叫了她一句。
上辈子的记忆毕竟是有些模糊了,柳茕回过神来,问:“时晴,那日我把林大公子救起来的时候,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时晴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说:“没有的。当时奴婢只盼着有人能来帮忙,可叫了半天也没有人过来。后来第一个赶来的,还是林大公子的小厮。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自己没看好主子,还张口就说是姑娘推人下水……”
时晴想到当时的情况,忿忿地骂起来。
柳茕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
这么说来,知道她有荷包的人寥寥无几,李谭又是怎么知道荷包在她手里的?
时晴自然不会说,林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至于那个真正将林峥推下水的人知不知道,明天一早就会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