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摇摇头:“不会,我就是妖怪,所以十分了解同为妖怪的尺八之子的习性。如果我是他,就会率先攻村,因为那里守卫薄弱,且有许多手无寸铁的平民,利益大、好突破。但尺八之子是没有智力的,所以不会想到守卫强弱这一点,很大可能会去人口最多的城镇。至于他是否会来——”
前辈说着,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栗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忽闪忽闪:“他一定会来的。没有哪个恶人会放弃作恶。只要是妖怪,就总会想吃人;只要是恶人,就总会想杀人。就是这样的道理。”
“前辈好厉害,好像军帐里指挥作战的大将军一样……”我崇拜地看着前辈,那一刻他本就伟岸的身形忽然变得更加伟岸了。
“哎呀,被小南夸奖,倒教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前辈莞尔一笑,看起来相当开心。
意秋师兄看了我们两个一眼,轻轻咳了两声:“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了,行了,现在安排人员调配。”
我才刚来,会就开完了?我郁闷地叹了口气,关于我是守城还是守村,我并不是很在意,我去哪都行。抱臂走神之际,我忽然注意到人群中站着一个眼熟的少年,身穿狩衣,盯着我看。我也看着他的眼睛,他比划了个手势,我一下子便看出来他的意思。
“待在村里。”
他的手势是那样的意思。
我不认识那个少年,但他的建议却像是有魔力一般,我鬼使神差地呢喃道:“想待在村里……”
恰巧,这时候安莫乐问我,是去城还是留村。
我还没回答,北桥前辈便抢说:“我待着村里,让小南跟我留在这儿吧,很安全,我会照顾好她的。”
“不行,”师兄立马拒绝,“一说跟你留下来,我就不放心了。让小南跟我进城,我是师兄,有义务保护好她。”
“诶,什么啊。”北桥前辈满不在乎地拉起长调。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
“可是待在村里才安全吧。”
“我可不能保证你能保护好她。”
“怎么见得?我可是很靠谱的,别看我是妖怪。而且小南已经长大了,她的成长可不是你想得到的,小南可是一只手就能把比我还高的妖怪翻过来了。”
不要把这么丢人的事往外说啊,北桥前辈。我扶住额头涨得满脸通红。
师兄显然不高兴了:“什么叫长大了,她才十五岁——”
北桥前辈打断道:“是十四岁哦,而且小南总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大人身后吧。小南是怎么想的呢?”
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忽然同时看向我,我吓得说不出话了。我是怎么想的?我当然想听那个少年的话留在村里了,但我不好意思说,这个时候表达我自己的看法只会显得我很不识好歹吧。
正在我为难时,一直一言不发的义忽然开口了:“那个,我说啊,意秋大哥,北桥前辈,让南止留在村子里吧,方才北桥前辈也分析过了,尺八之子去城的可能性更大不是吗?况且南止的式神也在村里,更保险一点。”
我也跟着点头。
师兄权衡了一下,最后觉得也有理,只得同意下来了,接着便跟安莫乐安排其他人。躲过一场大灾难的我松了口气,小声对义道:“谢谢你啊,义。”
“嗨呀,有什么好谢的,咱们是朋友嘛。不过南止你也真是的,想留在村里就说嘛,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摇摇头:“其实师兄和前辈都是好意,都是出于担心我的安全考虑的。不管我选择什么,都会辜负另一方的。”
“啊……”义不理解地张了张嘴。
第二日天不亮,海域和城区便被全部封锁,师兄本来一开始也想留在村里,但作为我们中最强的战力还是被调去了城镇,我则和北桥前辈在村中,义也在村外海边瞎逛游,竹内大人本就没有义务,所以也没有参与。至于会议上给我递手势的少年,我也没再见到他。
我独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望着远方高高的岬角,心中的焦虑难以言表。
“怎么了,小南,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前辈走过来,与我并肩坐下,递给我一支干枯的树枝,我接过去:“当然会很担心了,无论是师兄还是大家。前辈,这是什么?”
“是樱花。”前辈笑着答道,看着我缓缓转动那根树枝,“我总想着,等会到平安京,也许樱花就都掉落了吧,那样的话,小南今年因为我而看不到樱花,岂不是太可惜了吗?所以,我把它带过来送给小南了。”
“可是,花都谢了……”
“虽然花已经不在了,但是它剩下的树枝,却是永恒存在的。”前辈解释道。
虽然他的那一套说辞听起来很扯,但我却忽然想到了迦陵神。迦陵神的话,祂在我的印象里,是与「永恒」这个词语有很强的联系的,或许,祂拥有让掉落的花朵复苏的能力,有治愈人心的能力,又或者什么能力都没有。我不知道,迦陵神这个概念于我而言实在是太模糊了。
因为实在是闲得无聊,于是我又来到海边走了走。我看见,在海潮之外,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渔民,惆怅地凝望着大海。那几人中,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欣喜地走过去:“曾夫大人!”
“哟,来了?”曾夫大人笑着瞅了我一眼。
“嘿,阿曾,这个孩子是?”曾夫大人身旁一个和他聊天的渔民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我打招呼。
“唔,这孩子叫南止,嗯,是我的……是我可爱的干女儿。”曾夫大人思索片刻,擅自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干女儿是什么啊,我好像不记得我有答应过这种事吧?”我十分不乐意地抗议。如果斋录先生在这里,绝对会拔刀追杀这个老头的。
曾夫大人爽朗地笑了两声,随即摆摆手:“嘛,好了,言归正传。看来你们也制定好干掉尺八之子的计划了吧?”
他这一问,我瞬间说不出话来了。计划?实际上什么计划都没有,我只能打哈哈敷衍过去:“哈哈,差不多吧,说,说起来,大家在这里做什么呢?”
曾夫大人身边那个渔民叹口气:“别提了,下不了海了,这么好的天……大家都愁得慌啊,少打一天渔都不行,真是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