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二零零零年,上海某高尔夫球场。
球场的停车场内,李秀龄刚把车子停好,就接到了电话。
那边的郝大为问她:“李小姐,秦先生已经进场了,你什么时候到?”
“我这就进来。”李秀龄锁好车子。
“谢小姐也在,没问题吧?”
“没问题。”
通话这就结束了。
李秀龄离开停车场,径直朝会所走去。
其实在来球场之前她就已经换好衣服,但她还是跑到更衣室检查了一遍:白色球帽,白色修身短袖,黑色超短A字裙裤,白色黑边及膝长筒袜和白球鞋,这身大牌的行头很好地展现了她高挑有料的好身材。好了,衣着没问题了,她又补了补妆。在确定自己完美无瑕之后,她这才朝球场走去。
到得球场,她看到了秦复,谢蕴华以及王总,这下她的心里踏实了。是的,除了郝大为与她私下来往之外,她的老板王总也是她的帮手。这个油腻的老男人想搞定她,她不干,于是他就让她去搞定秦复。是的,如果没有他的安排,她是不可能接触得到秦复的。不过,王总的目标只是让她做秦复的情人,但是她自己的目标更远大。
见到她,王总打趣说:“秀龄,你来晚了。”
李秀龄赶忙赔笑,“我实在是太过狗胆,竟然让大人物等我这个小喽啰。”
王总笑着说:“一会罚你当球童。”
李秀龄看向那两位大人物,“秦先生,谢小姐,我有这个荣幸吗?”
直到这个时候,李秀龄才留意到,谢蕴华穿着长袖长裤的球服,可见她是真的来打球,不为别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谢蕴华的样貌与身段非常出色,更别提她还有那样好的家世和事业。唉,人比人有时候真得气死人哪!
打量完谢蕴华,李秀龄又悄悄看向秦复。只见他戴着黑色球帽,穿着白色长袖球衣,黑色长球裤,衣服略为修身,显示出他优秀的体型。这样一个男人,单凭外貌就足以让女人动心,何况他还有那么成功的事业?
李秀龄在心中赞叹不已。
谢蕴华对秦复说:“喂,李小姐要给你当球童呢!”
“看她的表现了。”秦复说得漫不经心。
李秀龄娇笑,“谢谢秦先生了。”
话不多说,他们这就开球。
因为是男女混打,开球权在女士手上,不用说,那就是谢蕴华了。谢蕴华在发球的时候,秦复还特地指导了她一番。此情此景,令李秀龄十分羡慕。不用说,她自然渴望得到秦复的指导。于是她紧盯着秦复,准备伺机而动。
可惜,算盘落空了。
就在教完谢蕴华如何挥杆之后,秦复突然捂住胸口,脸色都变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谢蕴华,她简直是大惊失色。
李秀龄暗暗叫好,因为这对她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赶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秦先生,您怎么了?”
秦复摆摆手,“我没事。”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谢蕴华不放心。
王总马上对李秀龄说:“你带秦先生去休息室,小心一些。”
李秀龄以为秦复会推辞,没想到他说:“有劳了。”
不用说,她马上陪他去休息室。
然而一进休息室,秦复就对她说:“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秀龄不愿意走,“我不放心您自己在这里。”
秦复说:“我很好,你出去吧!”
见他这么坚决,李秀龄只能出去了。
华丽的休息室内,秦复靠在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没过多久,他进入了梦境——他又来到了那种类似医院的长廊。长廊两边有许多长椅,有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长椅上哭泣。
秦复快步走上前去,果然是她。
两年了,他才再度梦见她。
他赶忙在她身旁坐下,“你怎么了?”
小女孩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说:“我的背好疼……”
秦复小心地拔开她那披散的长发,接着在她的右背上看到一个小小的伤口。伤口虽然不大,但是它正汨汩地往外流着鲜血。那鲜血染红了她后背的衣服,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看到这个画面,秦复感到一阵晕眩,因为他想起了孟素琴死去时的惨状——大量鲜血自她的后脑勺流下,染红了那浅蓝色的连衣裙,染红了地面……
小女孩哭泣着,“我好疼……”
秦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孩子,你告诉我,你的背部是怎么伤到的?”
她哭着说:“妈妈生气了,她用铅笔扎进我的右背……”
秦复大惊,“你妈妈为什么生气?”
她摇摇头,“我不想说。”
秦复敏锐地问:“她是不是经常打你?”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秦复十分震惊,“为什么?”
她仍是摇摇头,“……我不想说。”
因此,多年以后,当长大成人的她亲口对他说出她的母亲如何打骂她时,他极其震惊。他的震惊一方面是因为这种可怕的悲剧,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梦境竟然与现实如此贴合。这种奇缘,饶是久经商场厮杀见多了人间百态的他也是难以置信。
然而在当下,当他在面对幼年的她的时候,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特殊的想法,只有纯粹的长辈对晚辈,强者对弱者的关怀与怜悯。同时他也暗下决心,如果将来他还能有女儿,他一定好好地呵护她,给予她最好的一切。
“好孩子,你受苦了。”秦复将她拥入怀中,“乖,长大了就好了。”
她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医生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秦复颌首,“就是这样的。”
忽然,她抬起头,“你究竟是谁?”
他无奈地说:“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也不告诉你,我是谁。”她似乎有些气恼了。
“好,你可以不说。”秦复小心翼翼地拥着她,“遇见你,我才知道,有些孩子的童年这样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