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好友之死的真相,并无恶意。
她熟悉唐府内院,又曾被管家使唤过去整理家丁名册,自然知道去哪能寻到那五位佩戴兰花香的优伶名册。
芷兰茶馆以茶、歌、舞共品为名,也将优伶以佩戴不同香袋分为不同层级。那五位歌舞技艺最高,最能为茶馆招来饮客的便佩戴的是兰花香袋。
唐晚尘常年被限足在内府,也就在许离言说想要和自己一同饮茶之后,父亲才放松自己的行动,以便随时应邀。
这样说来,她还对因许离言而获得的片刻自由怀有感恩之情,所以查明真相也不仅只是为了脱身。
“何人在此!”黑暗中响起一道人声。
唐晚尘脚步停顿。
此时已至寅时,府内平日里几乎已经没有人烟,更别说这个并不被许多人所知的档案房。
周围也并没有过多设防,大概也没人会知道有人会对冗杂无聊的记录簿感兴趣。刚才已经借着李秋白打晕奴仆的时机拿到了钥匙,没想到此刻有遇到阻碍。
唐晚尘正想多到屋后的昏暗处等待良机,谁知她又听到那人开口问道:“是晚尘小姐吗?你……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沧桑而被可以压得很低,可唐晚尘也听出来了,是曹管家。
眼圈因为酸楚而生出微微的刺痛,也许这府中也只有曹管家期盼自己能安康地回来了。
她摘了面纱,朝那道人影靠近。
曹管家听到动静转身,看清楚面前是何人时,双目瞪大,眼中血丝交杂,煤油灯的微弱亮光也因颤抖的双手而摇晃,他出口,本就苍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小姐,你回来了?是怎么……”
这个半老之人是看着唐晚尘长大的,也是唯一善待她的人。
唐晚尘何尝不想报恩,只是她现在命途难测,只会连累他人陷入危难。
她压下心头的悲悸:“曹管家,我回来拿点东西就走,你赶紧回屋,别被发现了。”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没出城。”曹管家颤巍巍地想要靠近,眼眶含泪。
唐晚尘心知不能再拖延,心一横,朝档案房跑去,在微弱灯光照射下,沿着分类找到了名册,抽走之后又将一切复归原位。
屋外清风乍起,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地落在曹管家身后。
“不要!”唐晚尘忘了在这沉寂危险的黑夜里保持警惕,失声叫道:“不要杀他!”
李秋白举起刀刃的手顿在了半空。
曹管家回头,一见有人朝自己举起匕首,吓得跌坐到地上,惊惶失色。
“他看到你脸了。”
月光下,李秋白似霜雪覆落的山头半冰冷直立,令人生寒。
唐晚尘失神地摇摇头,低声乞求道:“不,不要杀他……他不会说出去的。”
李秋白眸色一暗,霜雪消融,寒气不再那么逼人,绕过曹管家握着唐晚尘的手腕大步离开:“不杀他便是了,快走。”
要是没有凑巧遇上,也许李秋白就已经杀掉了曹管家。唐晚尘感到后怕,全身都有些发软,脚步踉跄,几乎被李秋白拖着离开。
嗖——
唐晚尘视线一暗,天旋地转,猛然被抱进了怀抱里,耳边的空气被高速挤压而发出嘶鸣,是箭!
她从怀抱里出来,惊恐地望向李秋白,右臂赫然被擦出一道腥红的伤口。
唐晚尘抓紧他的衣袖慌张道:“你没事吧?我们被人发现了?”
“现在知道担心我了?刚刚你的眼神可是想杀了我。”李秋白的语气竟是和这惊险的境地全然不同的松弛。
唐晚尘更加懊恼,怒道:“秋白少爷现在不是打趣的时候!”
李秋白将唐晚尘往怀中拉了些,隐藏在土墙投下的阴影中,不无遗憾地说:“是冲我来的,看来我得和你一起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