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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迟也是看在他身后的那尊大佛,才给他几分薄面,没当场拒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只带了海棠一个小丫鬟出门,忘了上一年被人群冲散差点在街上摔倒这件事了。”卫迟双手环在身前,质问道。
上元节弛禁,难得的热闹日子,院子里的其他人都安排好了值守,尽量每个人都能轮流出门游玩。
沈云微知道若是这样回话必定又是长篇大论,转而笑着回道:“有长安哥哥你在,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卫迟,字长安,是及冠那年陛下亲自取的字。
卫迟闻言满意点点头,嘴角忍不住上扬,懒散的倚在车厢笑道:“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今日怎么这么会说话。”
卫迟对那一句长安哥哥毫无抵抗力,他大沈云微五岁,小时候常听到她喊哥哥,这几年大了,尤其是及?后,倒是极少听到。
“冲你这一声哥哥,今晚要什么,我全包了。”卫迟颇为大气拍着胸脯道。
游人如织,汇集在长街两廊下,歌舞百戏,踏索上竿,猴子在伶人指挥下或跳跃或旋转,引的周围看客一片惊呼。
还有卖冷陶、吞铁剑、单手下油锅等各类新奇事物,这是盛京最热闹的地方。
灯烛数万盏,约数百丈,百姓多停驻看纸糊百戏人物,悬于竿上,风一吹,迎风飘浮,宛若飞仙。
她抬起头,安静的看着上空飞舞的灯火,烛光影影绰绰,带着一种闹市的喧嚣,她的背影却有着绝世独立的清冷。
“还不跟上来,发什么呆呢?”卫迟在她面前挥手道。
“哎...小心。”
沈云微被撞了一下肩膀,脚步踉跄着不由自主的倒向另一边,卫迟急忙的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扶正,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在一瞬间发生,沈云微呆愣着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的看着卫迟紧张严肃的表情,抓住她的衣袖,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松子糖在不断翻炒中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包子铺掀开蒸笼升起的烟雾缭绕,稚儿梳着羊角鬓扯着大人的衣摆闹着要糖人,不远处长长的龙灯在舞灯人手里来回翻滚。
所有的画面在这一刻都成了他的背影。
“你听没听我说话。”
沈云微乖巧的点头回道:“听到了。”
“那你说我刚才说了什么。”
沈云微一时语塞。
“这位郎君,怎的还对自己的娘子发起脾气来了,”一个满头银发的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不赞成的看着卫迟道。
“夫人,老婆子到这个年纪还没见过长得比您还好看的,就是眼光差了点,怎么找了个脾气这么大的,太暴躁了哟。”
老太太身躯佝偻着,拄着拐杖引沈云微到自己的摊子前,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手串。
“这是老婆子我串的,瞧瞧,这是南边来的红玉石,夫人戴上好看的很。”
沈云微抬起手,松松垮垮的珠串搭在霜雪般的手腕上,暗淡的红瞬间变得格外的艳丽。
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卫迟,珠串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事,甚至上不了台面。
最不值钱的玉石圆珠打磨了孔洞再用银质的链子穿过去,成色非常一般,小铺子里应该都不会售卖,只是这一声声夫人听起来莫名动听。
“多好看啊,这位郎君,给自己的夫人买了吧,就当是道歉了,有这般好看的夫人还狠的下心斥责,怎么过意的去啊。”
卫迟拧着眉,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巴巴的看着他,点点头问:“多少银钱?”
“不贵,不贵,才二两银子。”
是不贵,可也不应当是这个珠串应有的价格,不超过半钱银子的东西,他有种冤大头的感觉,老太太慈祥的面容霎时带了几分狡诈的市侩。
卫迟并没有计较,因为沈云微难得表露出对什么东西的喜欢,平日里给她什么都说好,不给她也不多说什么,像个软包子。
他付了银子,“老太太,我是她哥哥,以后不要见了什么人就唤郎君娘子的。”
“是是,郎君说的是。”老太太接了银钱连声应道。
沈云微闻言,眉眼低垂着,看着手腕上的绯红珠串也暗淡了许多,不如刚才喜欢了。
“过两日我寻一个更好的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红宝石的还是猫眼绿晶石的,要不我命人给你送一匣子自己个儿挑吧。”
卫迟在汹涌的人流中护着沈云微慢慢思索,胡商售卖的会比多数铺面里的要好,不过样式有些一般,要不送两匣子!
卫迟颇具财富。
在边关的时候异域的商人若是想进关,免不了要拿些过路费。
陛下是个手黑的,不多,也就三成,他也零零散散的得些分润,再加上和各路商号的合作,积年累月下来,到了连他见了账本都咂舌的地步。
沈云微不知该如何回话,一直是别人送东西给姐姐,顺便也给她一份。
至于她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