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
秦然向外走,迎面遇上秦烈,秦烈蹙眉道:
“上哪去?”
秦然理理袖子,道:
“逛灯会。温宓与我一同。长兄不约着晋姐姐一同去?”
秦烈捏着眉心道:
“我昨儿酒喝的多,今日头有些昏沉沉的,懒去了。你玩去吧。”
又上下打量了秦然一番,一身粉金广袖裙,羊皮金绣小靴。不由得道:
“你不冷?夜间更冷些,去披件厚披风。”
回雪闻言抱了件大红孔雀纹羽缎披风出来,秦然不情不愿的穿了,秦烈方满意的让她出去。
秦然迎面遇上温宓,温宓一身藕荷色广袖裙,披了一件白底绿萼梅披风,一枝芙蓉玉的桃花样簪子,正是秦然送的那一枝。对侧鬓上簪了一枝木槿样的绒花。
秦然笑道:
“哪里的仙女下了凡?”
温宓看向秦然,御赐的海棠金钗斜簪着,发间卧着几只珍珠小花钗,不由道:
“比不得,比不得,这便是新年得的彩头了?宫里的东西到底精致。”
秦然摇摇头,道:
“也就那样。倒是冬日里别人都不戴玉饰,显得清冷。反倒是你戴着,颇有一番脱俗之意,好看的紧。温家的娘子们个个儿都是才女,两位姐姐我至今无缘得见,可见了你,也算是领略一二分。”
温宓笑着拧她的脸,说她贫嘴。秦然也不躲,两人挽着手逛,走到仙客来,一声唤止住二人脚步,闻声看去,正是顾清河在二楼的雅间支开了窗,倚在窗沿喊她二人。
秦然进了屋子,笑道:
“好没诚意,也不打发人在楼下候着迎我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屋里赫然坐着赵星汉,不由止了笑,蹙着眉问好道:
“小赵大人安?”
赵星汉不紧不慢的跪下叩首,也问了安。顾清河见秦然多有不悦之色,便笑道:
“这年节里你二位都忙,只打发人去送年礼,今日好容易见一面一起玩一玩,我可是给你们两个都备了礼物。”
温宓也打圆场笑道:
“我倒是要瞧瞧,什么好东西呢?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温宓挽着秦然坐了下来,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别绷着脸。秦然不着痕迹的回拍了拍温宓的手背,转瞬笑道:
“小赵大人最近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西夏归降一事,陛下特特安排的赵大人为使者。这可是不多见,小赵大人当真是年少有为。”
赵星汉尚未说话,顾清河抢先道:
“以后是常见的,何必叫得如此生分。他长我们几岁,你叫一句梦之兄,也不为过。”
秦然蹙着眉尖笑道:
“顾大你是糊涂了?什么叫不为过?你长我几岁,我尚且不叫一句世兄,这小赵大人是朝臣,又是外男,如何能这般胡叫?”
温宓又去拽秦然的衣袖,秦然方笑道:
“罢罢罢,你们胡乱叫你们的,我不掺和就是了。今儿也不是来瞧你的,你可约了陆和来呢?”
顾清河拈了一块点心细细地吃着,半晌方道:
“原是来了的,只是遇见了承安,他二人都说要去逛逛去,我懒的走,便在这儿坐着等你们了。”
秦然挑挑眉,问道:
“可说去哪了?”
顾清河想了想道:
“说是坊市东头街口,竖了一个四人多高的美人灯,他们去看去了。你不肖找,等天再暗一暗,灯亮起来,隔多远都瞧得见呢。”
秦然不再言语,反倒是温宓开口道:
“也是要走好远,不如坐在这儿,等上了灯在主街上逛逛玩。”
秦然笑道:
“一个二个都是懒的。坐一会儿也罢了,上了灯由不得你,我定是要去瞧瞧那陆和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时,顾清河的贴身小厮孔方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道:
“这菜还要一会儿,郡主和三小姐不妨先喝些茶。”
说着,给各方斟了茶,又道:
“知道寻常茶水入不了郡主的眼,这茶水是这里最好的了,郡主勉强尝尝看,说不上品味,润润嘴罢了。郡主莫嫌弃。”
秦然笑着接了,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顾清河笑道:
“不合味?你未免太娇气了些?我喝着上好的呢。”
秦然笑道:
“若说起喝茶,他日得了空,去我那里喝茶。且不说好茶,便是水也是难得的,春桃雨,夏荷露,秋竹霜,冬梅雪。攒了多久不舍得喝,不过几小瓮而已。”
不知什么戳中了顾清河,顾清河笑得坐不住,身子一歪靠在赵星汉怀里,道:
“我当真是俗人,不懂你们这些人喝茶的趣。纵是这些水,听着就叫人头疼,若不是你有这些,我凑热闹喝一次,其余我断想不着取这些水来煮茶喝。”
秦然勾勾嘴角,道:
“用不着你剖白自己,谁不知道你是个俗人?”
顾清河气得用手里的翡翠串子打她,秦然对温宓笑道:
“瞧见了?恼羞成怒呢。”
温宓见秦然心情好了,也放下心来,笑道:
“我不掺和你俩之间,你二人惯是不爱讲理的。”
突然,赵星汉起身告罪,说要离席片刻。秦然没多言语,等赵星汉刚一出去,顾清河反而落下脸来,不悦道:
“阿然何不给我几分面子?我与赵星汉是何关系你是清楚的。”
秦然盯着顾清河,反问道:
“你说呢?赵星汉是内臣,又是新科探花,我家是边将,内臣结交边将,是历朝历代皇帝都忌讳的事。
你切莫跟我说什么,就算忌讳也忌讳不到我头上来。我可要告诉你,我与你交好,是儿时情谊,赵星汉不是。你若是女子也罢了,偏偏你是男儿,你二人就算是情投意合,到底在别人那里算不得夫妻。
既然不是夫妻,我通过你结交赵星汉,难道不算引荐?皇帝虽然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