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艰难，看上去真是可怜，可他内心，竟然没有丝毫同情。这时候叫祁蔓来还能为什么，无非是想用苦肉计来一出临终托孤罢了，这是他惯用的亲情伎俩。
祁蔓坐在床边，伸手过去握住祖父枯槁的手，笑着说“爷爷，您没事的，医生说并没有多严重，只要好好休养，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祁老爷子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很小，虚弱的说“傻丫头，医生都下病危了，爷爷修养不好了。都出去吧，我跟我们家丫头说几句话。”
拥挤的病房转瞬成空，祁老爷子让孙女把床摇起来，他靠在床上，语调平缓“爷爷是家中长子，你太奶奶是个很能干的女人，里里外外都能周全，最是个说一不二的。我很心疼她，父亲不管事，家族上上下下，时局动乱，她吃了很多的苦。一个大家小姐，受过最好的教育，她应该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而不是把光华都埋没在一段不般配的婚姻里。我的女儿那么好，她是我掌上明珠啊，怎么能去过苦日子，京城名门贵胄云集，何必去跟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纠缠不清，这傻孩子，哪有拗得过孩子的父母啊，她弟弟那么混账我不也随他了，怎么就不能，好好跟我说呢，阿蔓啊，”
他看着自己的孙女，老泪纵横“你姑姑，爷爷没想过的，她那么年轻就走了，她怎么能那么年轻就走了。。。这个傻丫头，你多傻呀，爸爸那么疼你，什么都能答应你的。阿蔓，你姑姑留下什么话没有？”
祁蔓坐过去一点，轻抚着他的背，淡淡说“爷爷，我那天只是气疯了，我说话不过脑子，姑姑她就是突发急病抢救不及时走的，她什么话也没留下，去医院就没意识了，如果那天我早点过去，她可能就还有救。是我，是我心里过不去，我故意推给您的。”
祁老爷子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嘴角扯了扯，说“傻丫头，那小子说得对，你啊，太善良。你不会说谎的，你心里会过不去。”
他摸着孙女的头，目光慈祥“你到爷爷身边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儿大，笑得软和极了，爷爷多担心呐，这么个小丫头，看着就好欺负，以后可怎么办呐。可我的乖孙女，聪明，能干，可我啊，就越心疼，小姑娘为什么能干呢？没人疼啊。没人疼啊。这都是我造的孽啊，我不该硬撮合你的父母，你母亲心不在你父亲身上，她也不肯留你做个把柄。这些年，两家生意越来越大，只苦了我的小孙女，从小就要左右为难。爷爷不怪你，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个是身能由己的，也别怪你父亲，爷爷，只是吃了不听劝的苦，想他过得轻松点，你说得对，谁也替不了谁过日子。。。”
祁蔓听声音越来越低，不由得抓住垂落下的手，抬头探询“爷爷？”
祁老爷子呼吸更加微弱了，但是并没有停止，跟她说“去叫你父亲进来吧。”
祁蔓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到她的父亲进去，又看到叔公进去，再之后是祁家诸位长辈。
她靠在肖珩肩上，语气平淡无澜“我母亲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叫了所有的亲信长辈进去，只有我在外面。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我都是外人。”
肖珩拍拍她的背，只是问她“饿不饿？都中午了，想吃什么，我叫个外卖？”
祁蔓抬头看他，皱着眉，好气又好笑“这时候你觉得谈吃的合适吗？”
肖珩一脸莫名其妙，抬手给她看时间，说“我们早饭都没吃，这都快一点了，再不吃东西胃会饿坏的。点个粥吧，这里冷飕飕的，暖暖胃。”
半个小时后，祁家一众人出来，门外祁蔓和肖珩一人一碗粥，吃得整个走廊里都飘着食物的香气。肖珩在一众长辈略微不适的眼神中站起来，拿过旁边的一碗粥递到祁三老爷子，有些担忧的说“叔公都坐了大半天了，先吃点东西吧，别累坏了。”
祁三老爷子摆摆手，语调有些低沉“我这就回去了，你们年轻人要守着，多吃点。”
老人回头往病房看了一眼，拍拍旁边祁蔓的肩膀，叹道“医生说，怕是就在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