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豆腐嘞!水嫩嫩的豆腐~”
“肉包,肉包!来一个不?”
一大清早,清溪街的早市便开始热闹起来,吆喝叫卖声夹杂着妇人的讨价还价声。
有那小摊贩就推着小推车沿街叫卖,也有那强壮的汉子挑着一担子吃食,有人买就停下。
姜繁坐在香烛店柜台,正对着喧闹的街道,瞧得津津有味。
一个肚子微微凸起的妇人小心地迈着步子,正说着让那卖豆腐的搭点老豆腐,初升的日头斜着晒过来,那妇人往店肆檐下走了两步。
“哟,阿繁,这么早开门啦?”妇人是来庆媳妇,唤作玉娘。
她瞧见姜繁撑着下巴往外瞧,便打了个招呼,想了想又问:“晓雪的病可好了?”
姜繁点头:“没啥大碍了,受了点寒。”
姜晓雪一觉醒来已然忘记离魂时发生的事情,但人还是有些怕冷虚弱,近日被拘在家里晒太阳呢。
“那就好,还是得好生将养着,受寒也遭罪呢。”玉娘这下放了心。
说罢那豆腐也装好了,玉娘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阿繁你好生看着店肆,叔伯婶子都在,有事就喊啊。”
“诶,好嘞。”姜繁笑眯眯地应答。
玉娘一手搭在额前挡太阳,脚步一转去了夕水巷。
秦晓雪他娘正按着秦晓雪晒太阳,絮絮叨叨的:“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我可不惯着你,再把房门一关,你瞧我揍不揍你!”
正说着呢,那院门就被敲响:“是我,玉娘。我来瞧瞧晓雪。”
秦晓雪她娘连忙迎上去:“哎呦,就是受了点寒,有甚好瞧的?”
“嗐,嫂子,我就是心里过意不去,那日我家请了神婆,晓雪过来瞧,那神婆叮嘱我让晓雪去拜拜,没成想晚上晓雪就落了水。”
“我琢磨着是不是冲撞了,也是我大意了,神婆说不是什么大事,我那日就没追上去……”
玉娘将手里刚买的豆腐递过去表示歉意:“这豆腐新鲜,给晓雪煮了汤,炖鱼啊什么的都可以,病好了还是让晓雪去拜拜,安下心。”
秦晓雪她娘连忙推拒:“使不得使不得,也是晓雪她自个爱凑热闹,你能拦得住她去瞧?再说那小溪能有多深,倒点霉还能长长记性。”
“那黑灯瞎火的,谁能管住她自个的腿,往那水边去?”秦晓雪她娘恨铁不成钢:“就是贪玩!”
“你说说她,水边有什么好玩的?天天提着她耳朵喊,不要去水边不要去水边,就不听!”
……
“我那是为了我的喜帕!”秦晓雪为了逃避他娘的唠叨,跑到姜繁家里躲清静。
姜繁疑惑:“我记得你那日出门就是为了交喜帕的呀?难道没交成?”
“交成了。”秦晓雪压低声音,“你当我傻呢?就是交成了发现篮子里又有一方喜帕才要去瞧瞧啊!”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水里的喜帕与我绣的那副一模一样,那走线,那鸳鸯样子……”秦晓雪认真回想,“我就是想去捞起来瞧瞧,那水又不深,没成想这一下就滑进去了。”
姜繁:……大晚上的又没个灯笼,你能瞧见喜帕的走线才是见了鬼!
想起秦晓雪遭了这一番罪,还需要晒太阳去晦气,姜繁便将她水鬼附身经历瞒下。
说起来,白狐和玉佩事情姜繁也与姜阿婆说过了。
那玉佩色泽均匀温润,入手微凉,下方坠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铃铛没有铎舌,晃不出声音,也精致可爱。
姜繁就那么晃了一晃,一本书便掉了出来,是那白狐说的修炼功法。
姜阿婆知道那日晚上姜繁出去了,回来时瞧过那玉佩和书,叹了口气,让姜繁收下。
第二日便搬出一箱子书籍来,许是长时间未曾打开过,箱子上一层厚厚的积灰。
姜繁打开翻了翻,都是些道家典藏。
“你既已经承了这段因果,免不了还会接触这类事情,那玉佩里既有修炼功法,这些也算阿奶给你留的一条后路。”姜阿婆双手抚过书籍,眼里是姜繁瞧不懂的复杂。
姜繁是认字的,姜阿婆很小便为她启蒙,虽说比不上那些考秀才的读书人,读书认字还是可以的。
姜繁没有翻开那本修炼功法,而是先看起了姜阿婆的那些藏书。
秦晓雪坐在阳光下被晒得萎靡,姜繁就坐在树荫里,一页一页地翻着书,甚是悠闲。
“你这是看些什么?”秦晓雪凑过来瞧:“麻……衣神相?”
她瞪大眼睛:“你是要学相面?”
“哗啦——”姜繁又翻过一页,“我觉得还挺有意思,观面相可知命运,面部盈亏,眉目清秀,神气荣枯都是人生的辉映。”
秦晓雪来了兴趣:“那你瞧瞧我,我的面相怎么样?我想知道我未来夫君如何?”
姜繁:……
她举起手中的书册,翻开展示给秦晓雪瞧:“我才刚翻开几页,还没瞧明白呢!”
秦晓雪拉下嘴角,又趴回原位:“没劲。”
她不再吵嚷,姜繁倒是看得投入,一晃日头即将跳入山间。
秦晓雪睡了一觉,醒来瞧见姜繁惊讶:“你今日下午没去店肆呀?”
“呀!”姜繁慌忙站起:“忘了。”
她转身喊姜阿婆:“阿奶,你也不喊我!”
姜阿婆在灶间忙活,声音带着笑意:“左右没什么生意,不开就不开吧。”
今日晚食秦晓雪留下来一道吃,她生了一场病,忌食辛辣,姜阿婆便单独放了一碟辣子,让姜繁自己拌着吃。
姜阿婆道:“阿繁,缸里那条鱼我们明日吃了吧,明儿去买点嫩豆腐来,煮鱼汤吃,晓雪也来,你要补补。”
秦晓雪点头,今日来庆媳妇送豆腐过来,她家也才遭了事,秦晓雪他娘最后还是没收。
但提起豆腐炖鱼汤,秦晓雪便口水生津,心里一直惦记。
她举起大拇指:“阿奶的鱼汤那是这个,我明儿一定来。”
姜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