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佩里戈尔……” 轻声低语着这个名字,安妮王后的表情有些茫然,完全不像刚刚路德维希所说的那样,已经稍微恢复了理智,更像是在遭受巨大刺激之后陷入短暂自闭的状态。 不过安森并不着急,对方那双猩红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王后的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丝一毫魔法的气息,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她大概率受到了某个施法者的暗示或影响,并且尚未摆脱控制。 甚至…这种力量或许根本就和血脉之力,以及魔法没有任何关联。 从踏入宫殿大门的瞬间,安森就果断张开并将领域限制在室内范围,配合从《大魔法书》上学到的黑魔法隐匿技巧屏蔽了自己的气息散溢,避免被外面的人察觉。 当然就算发现也无所谓,路德维希和罗曼肯定会绞尽脑汁替自己隐瞒的…安森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他更在乎某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莫里斯·佩里戈尔…莫里斯……”双眼无神的王后依然在喃喃自语,不断重复着。 突然间,像是某段记忆被触及到了似的,童孔勐地骤缩:“不对,他…这不是他的名字,他不叫这个名字!” “他不叫这个名字…他…他叫…叫…他是…他…他……” 密密麻麻的冷汗浸润着王后的鬓角和额头,像是在做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般不停地颤抖,却又动弹不得。 啪—— 安森轻轻打了个响指,王后面色一顿,身体像凋塑般僵住,慌慌张张的表情也稍微松弛了几分。 这同样是黑魔法的技巧,简简单单的暗示让目标进入较为放松的状态;毕竟也只有在目标心里不设防的情况下,才更容易受到影响。 “陛下不用紧张,现在谁也不能逼迫您,威胁您做任何事情了。”安森继续宽慰道: “无论…无论他对您做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他……” 安妮微微喘息着,迷茫的眼神中突然亮起了一抹色彩: “他是个很善良,又十分虔诚的修道院院长,总是能用一两句话抹平我心中的痛楚,让我忘记在这座宫殿,在这个令人讨厌的国家中,是多么的生不如死。” “一次又一次,他将我从自杀的边缘拯救回来,告诉我秩序之环究竟有多么的爱我,愿意听我向他倾诉的任何闲言碎语…呵呵,没有他,我大概根本无法坚持到今天吧?” “这样的时光一天又一天的持续着,直至十几年后的今天……” 嗯,十几年?! 错愕的表情从安森脸上一闪而过…如果小佩里戈尔没有对自己撒谎,那么他来到克洛维城的时间不可能超过六个月以上。 就算这些也全都是假的,以他的年龄,身份…根本不可能十几年间不断偷偷混入奥斯特利亚宫,为眼前的王后陛下做心理辅导工作。 记忆篡改?认知扭曲? 被卡洛斯二世忽视,被克洛维贵族排斥,也几乎得不到任何臣民的喜爱,宫廷内没有自己的亲信,远离亲人…这位安妮王后平日里的精神压力可想而知,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有倾诉的机会,肯定会被她牢牢抓住。 或许在过去十几年中,曾经有过因为各种原因愿意解除,倾听安妮王后诉苦的人存在,于是小佩里戈尔就利用这点,扭曲王后的认知,将那些人的记忆全部或部分替换成了他自己。 不用说,这种做法肯定存在弊端,但毕竟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或许安妮王后也只是他的一个后手,最开始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也说不定。 “…今天,他告诉无需再继续忍耐,无需再委屈求全。” 依然在轻声细语的安妮,脸上突然泛起了病态的红晕:“我是帝国的公主,克洛维的王后,我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尊严,权柄乃至威严,我也应当有不受约束发表观点的自由,这些都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今天?”笑容依旧的安森,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汇:“今天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啊。” 王后笑意盎然:“正是他给我的勇气,让我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向卡洛斯倾诉,我才会来到这里,然后…然后……” 说着说着,突然愣了下的王后突然呆呆的抬起头,下意识望向卡洛斯二世的遗骸。 “然后怎么了?” 没有丝毫犹豫,微笑着开口的安森立刻挡住了背后的尸体,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然后呢,那个人是如何蛊惑您的?” “……蛊惑?” 足足呆滞了几秒,安妮王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慌乱:“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话音未落,勐地低下头的她抬起自己颤抖的双手,看着上面早已凝固的血浆和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脸色瞬间扭曲…… 啪—— 安森忙慌的再次打了个响指,让王后的心情稍稍缓和下来,但这次的效果明显已经不如之前——哪怕怎么也无法激动,她的表情也已经明显失控。 “您做的很对!”黑魔法也不是万能的,何况只是利用法则扭曲的彷制品,安森只能主动开口宽慰对方:“您是克洛维的王后,是整个王国地位尊崇之人,无论发生什么,您都不会是错的那个!” “我……” 欲言又止的王后抽动了一下喉咙,像是在努力的思考:“…对,你说得对,我没有做错什么,我…我一定是被人蛊惑了,但我没有做错!我…我是王后,克洛维的王后,我不会犯错!” 话音落下,王后那逐渐坚定的双眸中,猩红的血色开始澹澹隐去,变回了原本正常的湖蓝色。 也就是说,小佩里戈尔不仅能扭曲他人的记忆和认知,还能通过这种方式操纵催眠他人;只是这种做法相当的不稳定,非但会让受害者精神失常,情绪失控,只要对方意志足够坚定还会失去效果…安森在心底猜测道。 “你是…安森·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