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也不知道钱都上哪去了,那么难吃的饭,剧组的狗都不吃!”
旁边叼着剧组早饭包子的工作人员:“……”
赵欣雨:“……”
这下知道时漫那话是跟谁学的了……
时漫走到陈筱柳旁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没关系,谁都有紧张的时候,调整一下,等下我们再试一条,放轻松,别紧张。”
陈筱柳抽噎着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许京言。
他冷眼看着,哪怕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没有半分不同,此刻也足以让人觉得他是有些不耐烦的。
陈筱柳努力喘息着,刚压下去的情绪仿佛顷刻之间又要翻涌出来。
“真麻烦,到底是谁招进来的?!”眼见着她又要哭,王子华愤愤道。
周围的人不敢吭声,助理上前凑在他耳边悄声说:“是导演亲自选的。”
“……”
时漫扬了个笑脸:“王老师,您消消气儿,有话咱们好好说,别冲着新来的演员撒气啊。”又扭头安慰陈筱柳,半开玩笑似的说,“别介意,王老师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呢。”
王子华立刻油滑地笑道:“哟,导演,我哪敢啊,您可别挤兑我了。”
一来一往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陈筱柳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化妆师过来给她补妆的功夫,片场里多了几分杂音。
时漫看到赵欣雨,两人相互挥了挥手,正准备走过去,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
她不情愿地转过身去,淡淡地看了眼许京言然后低下了头,片刻之间静默无言。
一旁补妆的陈筱柳和化妆师彼此心照不宣地面面相觑。
“昨天的事情,”许京言说,“对不起。”
“没关系。”时漫刻意将目光避开许京言,语气平静中略有一丝冰冷。
“给我讲讲这场戏吧。”许京言知道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时漫此时此刻留在自己身边。
时漫拿起剧本:“好。”
“这场戏有三个层次,”时漫下意识抬头去看许京言,在触碰到的瞬间像燃了火一般迅速移开,“第一层是愤怒……”
“你脸色不太好。”许京言说。
“没有,我很好。”时漫低下头继续讲戏,“第二层是悲伤,那是一种无能的悲伤,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时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
因为改变不了什么。
不就是她现在的处境吗?
“可以改变的。”许京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只要迈出那一步……”
“你开什么玩笑?!”时漫的音量忽然提高,把周围都吓了一跳,别人都只当她在讲戏,却不知道她早已经将自己融入到了角色的世界当中,“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就算再怎么凶猛,它也已经失去了狰狞的自由,不可能,也根本就没有希望再活成一只骄傲的狮子。你懂什么是绝望吗?”
此前积攒的烦躁一触即发,隔着空气都感觉到了窒息的紧张。
黑暗降临之前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也许现在的她正是如此。
许京言向前一步,伸出手仿佛是想抓住时漫的手。
时漫向后退了一步,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泄了气一般,把剧本甩给许京言:“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吧。”
许京言站在原地目送时漫回到原处,目光中闪烁着凝黑的深重。
他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陈筱柳补好妆以后,化妆师小声说:“好了。”
“谢谢。”陈筱柳说。
“不客气,应该的,”化妆师顿了顿,“刚才,导演好像只说了第二个层次……”
“嗯,好像是的……”
时漫回到监视器前,重新拿起对讲,赵欣雨拎着早饭走过来,见到时漫愣了愣:“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谁让你不早点来给我送早饭,都快饿死了。”时漫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怒气已经降下来了一大半。
“哎呀,我这不是没起来嘛,”赵欣雨殷勤地将小笼包递上,“时大导演,您的早餐来了。”
时漫:“先放那吧,现在没胃口。”
“……刚才还说饿死了。”赵欣雨喝着咖啡,“你真没问题?”
“没有。”时漫扯起嘴角浅浅笑了下,表示自己真没事。
开拍之后气氛一直很微妙,陈筱柳努力调整好状态,别人也没再为难她。
只是稍微留心的旁观者都能看得出来,导演和男主角不太对付。
说是僵硬,却也没有影响拍摄。
可越是如此,就越像是在片场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雷,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自己一疏忽就把这颗雷给引爆了。
就这么一气拍到晚上十一点多,赵欣雨坐在躺椅上睡得天昏地暗,惺惺睁开眼睛,组里的人正在调整器材,从她身边跑来跑去的。
她站起来去找时漫,在不大的场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被冷风吹得清醒过来,然后逐渐反应过来:“时漫呢?”
怎么没看见时漫?
下一秒,赵欣雨看见黑暗中一道身影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