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最后一场戏。
时漫独身立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抬头望了望天空。
夜空晴明,只是没有几颗星星。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
片场外面安静得出奇,隐隐能听到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寂寥。
一阵烟草味道传入鼻腔,时漫轻笑了声,头也没回地说:“师哥,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唐晋清自认为走得极其小心。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时漫转过身去,清冷月光泠泠地在她身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衬得她宛如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月下玉像,“这么多年你的烟一直没有换。”
唐晋清愣了愣,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时漫的时候。
时漫一直以为她和唐晋清的初见是在家附近的那间画室,其实不然。
这么多年一直篆刻般印在唐晋清心中的初见,并非是画室,而是某个不期而遇的夜晚。
正叛逆的年少时代,他违背家里的意愿,和几个朋友从网吧里出来,站在路边抽烟的时候,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带着刺耳的鸣笛声。
唐晋清故意将烟头扔到车屁股上,却偶然看见对面一盏闪烁路灯下站立着一位纤瘦的少女。
月光轻轻地拂过她的肩头,依稀可见的泪光之中,藏了漫天冷冷的星光。
后来他费了些心思才知道那个女孩叫时漫,又费了些心思去到她去的那家画室,知道她喜欢电影,所以自己也去学了电影。
大学毕业之前,他在摸清国内的电影行业之后,下定决心去留学深造,只是为了能为她的将来营造一个更好的创作氛围。
他也喜欢电影,可最初却是因为一个女孩而开始接触电影。
时漫始终不知道的是,影响了唐晋清一生的女孩,是在某个落寞深夜无家可归的她。
少年一直追着月光,直到后来自己也成了月光。
多年以来情愿默默照在她的身上。
时漫走了几步,伸出手:“师哥,借一根。”
“借什么?”唐晋清有些奇怪,“烟?”
时漫一笑:“不然还有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不抽烟的吗?吸烟有害健康,”唐晋清嘴上说着,却还是把烟递到时漫手上,拿出打火机替她将烟点燃,“漫,你最近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时漫不太熟练地把玩着手里的烟头,举起来在头顶对着星空晃了晃,然后傻傻地一笑,收回手,塞进嘴里。
她学着街边的那些小混混,痞痞地说了句:“还好。”
时漫试着吸了一口,像是呛着了,轻轻蹙了下眉,将嘴里的烟抽了出来,夹在两个手指之间。
身旁倏然落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的烟抽了出去,然后扔在了地上,抬脚碾碎。
唐晋清不太意外,反而笑了笑,对着那道身影说:“刚才看你演得还不错。”
他伸手想搭上许京言的肩膀,许京言侧身一闪,让他的手徒然停在了半空,怪尴尬的。
不过也已经习惯了许京言给他的各个尴尬时刻。
“我的演技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许京言似乎对唐晋清怀有敌意,“你管好自己就行。”
时漫盯着地上的烟头看了会儿,忽然心里闷闷的,好像积攒了一整天的情绪,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青烟一般悠悠飘了出来。
“你不该吸烟,”许京言对时漫说,“对身体不好。”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的习惯也不需要得到你的认可。”时漫将同样的话奉还给了许京言。
像是故意似的。
唐晋清没忍住,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显得有些突兀。
他把空中的手重新落在时漫肩上,轻拍了拍,表示勉励。
能让许京言吃瘪至此的,大约也只有她了。
许京言眼神变得锐利,他拉住时漫的手臂,将她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时漫强压着情绪,低声道:“许京言,你在干嘛?”
“是你自己说不喜欢他。”许京言说得理直气壮,“男女有别,我帮你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这有错吗?”
“……”时漫感到头疼。
唐晋清微怔,笑容骤然僵住,看向时漫,想要求证:“你跟他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时漫往旁边撤了一步,以确保自己距离另外两人的距离足够中立,“你们俩的谁让别扯上我。”
“小言,你这么做就过分了吧?”唐晋清皮笑肉不笑地说。
“过分?”许京言一字一顿,“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清楚。”
时漫不想听他们表兄弟拌嘴,也不想掺和进来,自己只想躲一个清静,于是找了个借口逃离这里:“你们先聊,我还有点儿事情找美术那边……”
她刚一踏脚,人就被许京言拽进了怀里,满鼻的冷松香横冲直撞地钻进她的脑海里。
一路燃到情绪最敏感的地方。
她已经在尽可能地克制,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他点燃。
忽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略带急促地呼气,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字一句不受控制地从嘴里顺着跑了出来。
她推开许京言,甩了他一巴掌,热辣的触觉一路蔓延至心脏:“你闹够了没有?你还想怎么样?”
只剩最后一场戏。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场戏,她就又度过了一天。
漫长的时间里,度日如年。
“我想怎么样?”许京言反问道,一侧脸颊火辣,他握住时漫的手腕,“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行?”
他也快疯了。
像走在钢丝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他无论如何行,前方都看不见终点。
无力,坠落,窒息。
他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自己正在经历暴风雪掩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