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丢在山里?!”录音组的组长丹尼尔气得肺快要炸了,眉心紧锁,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你知不知道那设备有多贵,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丹尼尔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国外留学回来的,最具标志性的就是他那一头不羁碎发。
原本凌乱散落的发丝这会儿都快竖起来了。
活像一个炸了毛的猫。
他扭头看向时漫,很是愧疚:“导演,真对不起啊,临走的时候我应该再检查一遍的。”
设备丢了谁都挺烦,时漫也一样,但无可奈何:“先别道歉了,当务之急是把亡羊补牢。”
“嗯,”丹尼尔长叹,“是啊。”
韩彬心怀有愧地望着丹尼尔:“组长,那……现在怎么办?”
丹尼尔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捏着眉心,强压着心里的怒火:“还能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当然是回去找啊!十几万的设备,那可是十几万的设备啊!”
韩彬哭咧咧转身:“那我这就回去找。”
司机回头吼了一声:“导演,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停这儿还是继续走?”
时漫看看车里的大家,基本上都累瘫了。
她想了想,说:“那我和韩彬去找吧,大家都辛苦了,先回酒店休息。”
丹尼尔:“我也去。”
时漫:“好。”
三个人拿好装备下了车。
随后许京言和孔靖也下车。
“你先别去了,”时漫对孔靖说,“你跟车一起回去,仔细看着点儿,别再出什么差错了。”
“漫姐,你自己去我不放心,跟你一块儿呗,再说不是还有俞澄他们吗。”
“这么多人去干什么?设备肯定还在那个地方,我们三个就够了。”时漫看向许京言,满脸的疲态,于心不忍,眉尾轻压,一片惆怅,“你也回去吧,辛苦了。”
“我不放心,”许京言说,“多我一个也不多。”
“就是啊,你一个女的我们不放心。”孔靖应和道。
“……”时漫有点儿烦躁,口气差了点儿,“我是个女的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不让你们放心的,他们两个人怎么就没人担心?”
丹尼尔、韩彬面面相觑。
其实……
我们也想被担心啊。
“你忘了昨天晚上说的话了吗?”许京言反问。
昨天晚上,她说“有时候一个人真的不行”。
一听“昨天晚上”这几个字孔靖好像突然来劲了,竖起耳朵。
“……”时漫随意道,“我忘了。”
许京言:“……”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三个人去,”时漫一锤定音,“你们俩都跟车回去,早点儿回酒店休息。”
说完,她背上包,拽着丹尼尔和韩彬往山上走。
走了几步后,她回过头,指着许京言和孔靖,义正言辞:“谁都别来。”
三个人的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渺小。
天色也随之越来越暗沉。
孔靖望着天,踌躇满志。
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探头大声问:“你们俩还走不走?”
“走走走,别催了,这就上车。”孔靖转身上车,回头发现许京言还站在原地,“哎,你还走不走?”
“不走。”
*
时漫和其他两人沿着原路返回。
山上刮起风,似乎越来越大,狂风暴摧残着树上最后的几条树叶,渐渐地,斜风杂着针一样的雨刺破浑浊的空气降落到身上。
皮肤随即传来阵阵刺痛,麻麻的,凉凉的。
三人穿上应急的雨衣,顺着泥泞的山路向上走,脚下打滑,走哪儿都是泥。
丹尼尔走在前面探路,时漫在中间,韩彬最后。
谁都没说话。
因为如果张嘴,就免不了雨水灌进嘴里。
雨势渐大,眼前放下一道巨大的雨幕,挡得什么也看不清。
林子里的人只能是凭着感觉向上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时漫和丹尼尔闻声向身后看过去。
韩彬摔了。
人趴在地上,身上、脸上,全是泥。
“……”丹尼尔彻底崩不住了,歇斯底里地大吼,“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啊……噗噗……”
嘴长得太大,灌了满嘴的雨。
韩彬趴在地上,尝试挣扎着站起来,几番折腾还是站不起来。
一是地面太滑。
二是他摔到脚踝了。
“卧槽,我真服了,”丹尼尔彻底无语,一把将韩彬从地上拎起来,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你还能再不靠谱点儿吗?!”
韩彬低着头,快哭了:“对不起,组长……对不起,导演……我真的赔不起那个设备……”
他担心受怕了一路,这会儿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把装了一路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丹尼尔站在雨里大喊:“卧你够了!人导演一个女的都没你这么矫情,还没说让你赔呢,你自己在这儿哭个屁啊!哭有用吗?!你眼泪是钻石还是金子啊,以为自己是迪士尼公主怎么的?!”
丹尼尔的“安慰”不能说完全没有作用。
最起码起到了反作用。
韩彬更自闭了。
时漫实在受不了这情景,顶着浑身的疲惫,走到韩彬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行了,先别急着伤心,先把设备找到,知道吗?设备找不到,赔钱是小事儿,戏也别想拍了,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
韩彬紧咬嘴唇点了点头,在丹尼尔的搀扶下走了几步,差点儿把丹尼尔摔一个趔趄。
“……”
丹尼尔和时漫沉默了。
时漫从丹尼尔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
眼看现在距离拍摄的地方不是特别远,时漫主动提出自己去找,让他们两个留在这里。
“这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