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维电影节正式开幕。
和煦的西海岸,到处充满了新鲜的艺术气息。
电影节为期十二天,前十天在各影厅进行受邀导演的作品联展,最后进行奖项的评选。
因为这是专属于导演的电影节,奖项设置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最佳影片,最佳新人,最佳导演这一类的,但里维电影节和其他电影都与众不同的一个地方是——它设立了一个单独的单元。
一种关注。
这个单元专注于那些或是思想犀利,或是立意独到的影片,更重要的是能够足以代表导演本人的艺术追求。
除却最佳导演外,这个单元的奖项是最有含金量的。
许多导演带来参加影展的作品就是专门冲着这个单元来的。
电影节开始后的几天里,时漫每天都泡在各个影厅里,一个接一个地看其他导演的作品。
她像个如饥似渴的孩子,疯狂地吸收各国导演的优秀作品。
看得越多,她就越觉得自己还不够。
还远远不够。
她的创作热情仿佛被重新点燃,无数灵感与想法在发生激烈的碰撞,她还想要创作更多的故事,拍出更多的电影。
现在的自己,还需要更多的机会和磨练。
自己在电影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影厅里寂静如雪。
荧幕上流光熄灭,空留一室的昏暗不见斑斓。
时漫坐在最后一排,静默地望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边落下了一道身影。
比他先过来的,是他身上冷冽的气息。
在这个温暖得过头的南半球小镇,他的存在好像总是隔了一个墙壁。
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在黝黑的空气中逐渐趋于一致。
她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看不见。
太黑了。
什么都没有。
即便他从来都自带光辉,此刻也一并没入黑暗。
可她依旧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热。
烧得自己半边面颊红热。
时漫站起来,有些恍惚地说:“结束了。”
明明早就结束了。
许京言也站起来:“回去吧。”
时漫停顿了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她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陪我一块儿走走吧。”
皎白月光下的沙滩静默如雪。
时漫脱了鞋走在上面,手里拎着自己的鞋,她走在前面,许京言跟在后面,趁着澄澈的月光打量她的背影。
“你瘦了。”他说。
“啊?”时漫愣了一下,回头对上他宁静的目光,心隐隐地动了一下,继而回身继续走,有些无所谓地说,“可能吧。”
她漫无目的地踢着脚下的沙子,偶尔一阵微风吹来,卷起沙子在空中飞舞片刻,最后重新落入土地。
海浪宁静地拍打着海岸,腥咸的海风徐徐吹向岸边的两人。
轻薄的衣袂在暗夜中随风飘摇。
“要好好吃饭。”
“……知道了,妈妈。”
“……”
可能是感觉到了背后的一阵阴沉,时漫停下脚步,回身去看他,乌黑的眼珠在月光下溜溜地转了一下,而后眼角敛起一个上扬的角度。
笑容美得不可方物。
她看见他轻轻拧了下眉头,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漫:“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电影节结束之后。”
“在这里待那么久,你都不用工作的吗?”
“在这里也是工作。”
许京言说的也没错。
里维电影节每年也会照例邀请一些演员来参加,一是提高电影节在全球的影响力,二是可以带动当地的经济。
许京言合作的品牌方刚好赞助了这次电影节,所以他也拿到了邀请函。
时漫抬头望着高悬星空的月亮,像是在自言自语:“许京言,我还想继续拍电影,想一直拍下去。”
“这几天我看了很多其他导演的作品,触动很大,我发现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我想趁着我的艺术生命还没有结束,走到更远的地方。”
凌晨的海岸,唯有海浪与风声喧闹不停。
她的眼眸中闪着一团幽火。
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他望着她的眼神十分动容:“你尽管去追寻你的梦想,我会永远无条件支持你。”
声音沉静,如雨滴落在泥土里。
他喜欢时漫,也热爱她追逐梦想的样子。
他不想成为束缚她的牢笼,宁愿看她飞向高处。
回过神来的时候,时漫已经被许京言揽进了怀里。
夜风轻柔,她似乎能听见混淆在风中的心跳声。
只是分不清那到底是她的,还是属于他的。
“电影是你的生命,我一直都知道。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是两天,两年,还是二十年,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他说。
只是你不知道。
电影是你的生命意义。
而你是他的生命意义。
空气变得潮湿起来。
不一会儿就下起雨。
雨滴落在灼热的皮肤上,蒸发带走丝丝温度。
雨还没有下大之前,他们躲进了海边的应急救援屋。
两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湿了一部分。
好在救援屋里有应急的装备,还算是齐全,许京言找了件冲锋衣套在时漫的身上。
再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第二件。
剩下的只有一条尼龙裤子。
时漫坐在角落里,举着手电筒给他打光,看见他面色僵硬地举起那条裤子的时候,噗嗤笑出声。
她晃了下手电筒,光线在不大的木屋里乱撞了几下,也撞到他半湿的上半身。
衣服是丝质的,还是白色的,浸了水格外贴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