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
她默默吞了下口水。
在心里极力说服自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是罪过。
“看来好像只有这一身衣服,”她向他走过去,把外套递过去,“你穿这个吧,我不太冷。”
“不用。”许京言还在盯着那条裤子,似乎是在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咧咧的风从门口吹进来,在他身上刮过,拎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时漫:“你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吧,会着凉的。”
手电筒的一束光打在许京言的上半身,她看见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咳咳……”她翻转手电,把光打在天花板上,非常刻意地转移了视线,“我是怕你着凉,没别的想法……”
这下不是越描越黑了吗……
她闭了下眼睛,干脆闭口不言。
昏暗的室内,她自觉地背过身去,隐隐听到一些窸窣的声音。
衣物落下,刚好在她脚边。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那天早上的画面。
睁开眼睛,面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那个身材,那个皮肤……
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好馋……”
“嘶……”她倒吸了口气,努力把那个涩涩的画面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还特意欲盖拟彰,“那个,你快点儿穿好,千万别着凉。”
忽然背后贴下一股温热。
她下意识打了个激灵,而后一双手自身后落下,环抱住她,身上披着那件冲锋衣。
她像个木偶人僵硬在那儿,动弹不得。
手电筒从手里脱落,跌在地板上。
小屋里暗了下来。
急切的呼吸紧贴耳侧,听得她一阵心猿意马。
天边雷声轰隆,风雨越来越急。
他的声音沉沉从头顶降落,撞进她心里。
许京言:“越来越大了。”
嗓音沉稳有力,以极低的频率撩拨着身体的震动。
时漫怔了一下,悄悄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脚踩地板,吱嘎作响,声音偏偏在这时变得无比突兀。
在这个实在微妙得不能更微妙的氛围里,时漫开口道:“要不,你稍微控制一下……”
她似乎听见许京言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我说的是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
一字一句,慢慢戳她的心窝。
每一个字都带着沉沉的重量。
时漫:“……”
神啊,请让我在此刻消失。
“你在想什么?”许京言声音低沉而磁性,似有吸引力。
“什么都没有。”时漫矢口否认。
*
《芒刺》的首映在电影节开幕后的第四天。
上映的第一天,没什么人。
偌大的影厅里,时漫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滚动的中文字幕,长长地叹了口气。
心理落差说没有都是骗人的。
前几天的时候,她慕名前去看那几个已经蜚声国际的国外导演的作品,影厅里几乎是座无虚席。
有几次她去晚了一分钟,就得站在旁边看完一整场。
全程没有人离开,影片结束满堂掌声。
再看看自己这里。
根本没几个人。
虽然极力安慰自己是新人,作品在国际上还没有什么名气,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电影开始,音乐出来,在影厅的上空飘荡,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再好好把《芒刺》看一遍。
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和《飞鸟不下》相比是不是真的有很大不同。
电影上映到十分钟的时候,从一侧的入口跑进来了一个人,躬身随便在影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场电影结束,再没有别人进来。
片尾字幕向上飞快滚动,一旁是拍摄时候的花絮。
时漫望着屏幕,仿佛回到了拍摄《芒刺》的那段时间。
笑与泪交织。
累,但是很充实。
在那样的状态里,她像一株在砂砾里野蛮生长的向日葵,向阳而生,创作出了《芒刺》。
而后这个作品为她拿下国内第一个重量级的奖项——金叶奖最佳新人导演。
时间一晃下一部作品不久之后即将问世。
此刻的心情和当初相比已经大不相同,可唯一不变的是她对于电影的追求。
国内影坛绝不可能任由资本肆意践踏,就算大环境再恶劣,也仍然有人抱着制作好电影的热忱而努力着。
许京言,孔靖,王子华,俞澄……
时代的洪流再如何奔腾向前而去,也仍有不屈的力量最终逆流而上。
她是这样的人。
他们是这样的人。
电影落幕,影厅灯光亮起。
她站起身,眸底泪光闪烁。
为电影,为电影人。
一道闪光映入眼中。
时漫在里维电影节小火了一把。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首映场最后她对着大屏幕哭了。
中途进来的那个人是电影节的记者,本来只是看这个影厅人少进来躲个清静,偏偏在结尾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看到时漫站在影厅的最后,深情地望着最后定格的电影画面,缓缓流下一滴泪。
那一幕被他称为里维电影节最动人的瞬间之一,时漫的照片也被放在版面的最上方,配文是“比女主角更像女主角的导演”,顺带点评了她的《芒刺》。
虽然这不是时漫希望的宣传方式,但《芒刺》的确凭借这个新闻得到了一些关注。
后来的几天,前来观看《芒刺》的人越来越多。
记者去酒店找她采访,时漫觉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