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只感到头脑异常清醒,心跳声却充溢着耳朵,身上开始出冷汗。
她深深吸一口气。这时一转头,陈轩璃就在旁边,一双猫儿眼正静静地看着她。
“哇!”心跳好似慢了一拍,墨夕险些瘫倒在地,指着那人说不出话来。
陈轩璃没料到她有这么大反应,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不回我。”她见墨夕脸吓成一张白纸,额头还冒汗,似是扬了扬下巴。墨夕接连深呼吸几口,稳坐理气,终于安定了些,但心跳不见得慢多少。
她压低声音,生怕打扰附近严雳休息:“我听说陈姑娘生病了,你怎么来这儿?”这是从附近经过的弟子口中听来的,说是陈轩璃前几天就一直高烧不退,疯病又发作,不肯让李教医来看,把她弟弟也赶了出去,看来正好是违反教规遭了惩罚了。只有墨夕明白那是她肩伤发炎所致,李教医和陈轩晗又怎么好亲自替她看伤?现在就着昏暗的月光看过去,她嘴唇发白起皮,气色比上次见到还要差,可脸上却在笑着,就是有点诡异。
“我来笑你蠢。”陈轩璃嘴角好似抽了抽,然后收起笑容,默默地看着前方。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说她蠢、傻的。墨夕苦笑了一下:“墨夕总不能不担自己的责任。陈姑娘,天冷,你快回去吧。”
“那……我也来替你担点责任?顺便问你些事。”
“师父罚我练功,你怎么替我担?”
“监督你练功?”
两人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陈轩璃变回认真的神色:“真有问题要问。”于是墨夕也认真起来,说小点声。
“我听说那个霍濂之没有去破林子?这是怎么回事?”
墨夕把钟复恒等人查问来的事都转述了一遍。陈轩璃越听越沉下脸。她从身上取出一瓶药给墨夕,墨夕问这是什么,她道:“我肩上疼极了,迷迷糊糊拿它一涂,很快就不疼了,连烧都退了些。”墨夕感叹这么灵,陈轩璃却道:“你猜这药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爹娘不在,我问了晗儿,他说不是他的;去五禽堂问,都说不用这样的瓶子装药,像是教外带进来的。”
“外面的?”墨夕不明白了,想了一会儿,“难道……是他带进来的?什么意思?道歉吗?”
墨夕自己也摇头。想起那日的架势,说是痛下杀手也不为过,谈何道歉?
陈轩璃揉揉脑袋:“可是那小子没有下过山。”之后她找了袁澈,也见到了崴脚的霍濂之,没问几句,便因为自己身体不适被送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
越想越糊涂。陈轩璃明显也跟她一样揣摩不明白,可也坚信自己没有看错:“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一件事,现在就是来支会你一声。反正年末新弟子并不闭关,有的是机会质问他。”墨夕点点头。
“那真是见鬼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非常细小的声音传来,模糊不清,陈轩璃只听到了几个字,奇怪地环视周围。“刚刚什么声音?”
“嗯?”墨夕还在入神地想那些事,并没注意到什么声音。
“听差了吗?”陈轩璃自言自语。这时墨夕问她:“你还有别的事要和我说?”
这一下拉回了陈轩璃的思绪。“那就是那个姓裴的事。”她也下意识的把声音放得更低,“当日你出来后很奇怪,可既然有些事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只想问你一个态度:你到底会不会按她说的做?”
墨夕才觉得她现在郑重问话的态度很奇怪:“陈姑娘又想说什么?”
“我不想管那个人的事。你呢?”
“我……不知道。”
仍旧不知道。墨夕因为纠结得难受,暂时把这事搁置不去想。可现在又给陈轩璃提了起来,心乱的感觉又回来了。
陈轩璃似乎自觉明白她的意思:“是呀,现在没什么好急的。三年一到,大不了装作功力不及,她不得不多给我们时间,我们就能继续拖着。”她真切地看着墨夕:“不过,她要是真逼急了,我们想办法杀了她好不好?反正她也是偿命,何况我们发誓也没说要带活人出来。”
“你在说什么?”
墨夕大惊失色,不禁挪离她远一些。一眼看去,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变化多端,那双猫儿眼却尽显无辜之态。她不禁气得有些颤抖,冷声道:“陈姑娘回去吧,我要修炼了。”
“‘不知道’,就是想放人吧?”目色冰冷。
“我没这样说过。”
“一旦她出来,会不会对望天教……”
“哎呀,墨夕就是‘不知道’,你再问也没用。她这样的人对你这种打打杀杀的态度是很讨厌的,她觉得你很恶毒,你越说她越讨厌你。”
刚才那个细小的声音又响起,但这次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谁在说话?”
墨夕震惊,呆在了原地。
陈轩璃僵硬在原来的神情。
“这是什么功夫?腹语?”她清楚地听到这是从墨夕身上传来的声音,张着嘴眨着眼睛。见墨夕呆呆的样子,与其注视良久,她掉头往回走。过了会儿凌乱的脚步停了下来,用墨夕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对我的评价一点没错。”
那个声音毫无语气。“老实跟你说吧,此行除了遇到那前峰主,别的我可是‘一箭双雕’。我故意让他们知道此行有我,也让他们知道‘墨夕到此一游’。啊对了,还有那药膏……呵!东郭姑娘,你现在可承认我送你的名号啊?”
墨夕模模糊糊听见了这句话,心跳越来越快,头晕一阵清醒一阵。她知道自己又被作弄,艰难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远处的少女斜着嘴角得意地笑着,像刚才来时一样诡异:“我每天都能听到墨大好人的善举,就想哪一天她的好心会不会出了洋相,看来好像是了。”
墨夕如五雷轰顶,接着声音在耳中越来越飘忽不定。她想辩解些什么,又有意识地吞了回去。等她反应过来时,这里已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她突然紧张而害怕地捂着肚腹,尽管那里没有任何感觉,但不知为什么她气短异常。她连忙打坐调息,双腿却麻得如不存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