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四月十五｜晚｜苍云峰女弟子住处
俞殊格几人将事情又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昂首瞧着田韫贞。
周围弟子议论纷纷。
柳素安越听越发懵：“什么，墨夕和夏阕知道地图的消息？”
她看看人群，再看看田韫贞，不可思议地摇头。尽管白日功课繁多，但晚上总还和墨夕有说有笑的，全然没听过这回事。
黄芷越正替夏阕查看伤势，眉头越发皱得紧。不久她起身说了句话，两个师人便将夏阕扶起，御剑去往五禽堂。
田韫贞见状要跟去，被一师人拦住。黄芷越道：“似此审讯同门、动手斗殴之事，相关者皆要受罚。”
“什么？！”
俞殊格等懊恼不解，但见人群中有人指着她们笑，便急了：“黄前辈，我们可是因为——”结果见了黄芷越的眼神便自觉住嘴。
“该问的话，教主自会问，轮得到你们？”
几人不甘不愿低下头。
一师人将如何罚一一说明。除了打中夏阕的弟子按门规领二十灵棍而吓得瑟瑟发抖之外，其余弟子打扫藏书阁与抱朴阁一个月，明日施行。她们听完，偷偷松了一口气。
“田韫贞，你也跟她们一样；至于夏阕，待伤好了自行领罚。”黄芷越转过身，对众弟子道，“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就去紫竹林待个一年半载吧！”
一听紫竹林，连同旁观的弟子们也是一唬，顿时噤声不言。
一师人示意众人各回住处。
人群安静不已，围观的讪讪散去，那几个弟子偷偷瞪了田韫贞几眼，也走开了。
田韫贞默默捡起佩剑，独自往五禽堂而去。
“喂，你……”
柳素安还没叫住田韫贞，就听黄芷越道：“素安，你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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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墨夕果然被问了传言之事。
柳素安听说，墨夕称对此事毫不知情，父亲墨雨山也不过一介教书先生，不曾提过张泽或是地图。
这之后，教中的传言平息了不少。
但柳素安知道没完。
张泽的无意之言，以及几位师人关于墨雨山的听闻，虽说现在都无据可循，但也不是空穴来风。
弟子们私下仍对此事充满了好奇。柳素安也不例外。她把好奇心展露给墨夕，可墨夕这几日深夜才和田韫贞从藏书阁回来，她们不过寥寥说几句话而已。
柳素安不知不觉生出近乎怅然之感。
沈聆霂和田韫贞也罢，连墨夕，也好像开始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可偏偏，他们还要她对几个室友多留几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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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五月十四｜昼｜
清早天刚蒙蒙亮，柳素安还在熟睡中，一点没听到另外三人出门的声音。
上一刻她还在念梦话，下一刻突然被一阵猛力抓起摇晃。
“素安，素安，醒醒！”好像是墨夕。
柳素安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她着急的神情：“吵我干嘛……”
“出事了，快来！”
“什么事啊跟我有什么关……啊！”
柳素安被墨夕囫囵套上衣服，一把拉下床。下一刻她已经蹬着墨夕的剑在天上飞了，被早晨凉爽的风吹醒过来。
“你说，夏阕还在五禽堂？”柳素安大为不解，“这不是上个月的事吗？他不就被打了一下，你和田韫贞还天天去看他，怎么今天突然就动不了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教医们现在都没办法。”
“啊？”
都没办法，这句话让柳素安清醒不少。
五禽堂。
“韫贞，李爷爷，我把素安叫来了！”
“什么，她心急慌忙的，是去叫姓柳那孩子？”
众教医露出大为惊讶甚至不解的神色。
墨夕跑得飞快，柳素安几乎被半拖进五禽堂，一停便整个人扑倒下去。
“墨！夕！”
“对不起对不起！”
柳素安灰头土脸地站起，一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夏阕，着实被吓得“哎呀”一声，往后一屁股墩。她一边叫痛，一边指着床上那紫黑紫黑的人：“这？这是？”
一旁几个教医和秦伯容神色凝重，田韫贞双眼红红的。墨夕道：“李爷爷他们说，他中了毒。”
一听“中毒”两个字，柳素安愣了愣，忽然产生不好的预感。
夏阕全身发黑，确像中毒所致。他僵着身子，话也说不了，只有眼白里的珠子还能转动，否则非让人以为是个死物不可。
柳素安小心翼翼来到床边，掰开他嘴看舌头，接着便把脉，问这几月来的状况。
“他被送来时不过受了点外伤，上了点药就好，可没几天就喊手麻腿麻。我仔细瞧了瞧，是体内有毒，有点像五步蛇毒，就给他吃解药。可谁知道，刚服下去还见效，没过几天又复发了，毒性似乎还加重，于是便再解，再复发……大约昨天起他身体开始发乌发僵，一直到现在已经不能动了。”
李平诚道：“若要仔细说，这毒怕是中了个把月了，一直潜伏着，近日才复发。也不知道他之前碰了什么毒物，一时实在无法弄清。”
“哪里是什么五步蛇毒，那么复杂，当然弄不清了！”
“柳姑娘，你说什么？”
“我……我没说什么，放一桶水，再来一副针，先放毒吧。”
“放毒？”几个教医互相看看对方，叹气摇头，“弄了半天还是放毒，咱们可不是放过？怕是没用。”
墨夕看柳素安逐渐慌张，起身时又没站稳，担忧地拉住她：“怎么了，难道你也……”
柳素安使劲摇头，自己的脸色也白了起来。她的视线胡乱地瞟着，正见一旁有两支笋：“有这个？”
“是，韫贞向舒峰主求来的，可夏阕现在根本吃不了。”
“那，那就做成汤汁灌下去吧，虽不解毒，好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