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璃轻轻“哦”了一声，紧接着想起来：“说起来，今年孟姨母和沈叔叔的忌日都过了呢。”
“是啊。”沈聆霂回忆起来，正是教中师门任务繁忙的季节，但还是有不少人记得去山下坟冢拜祭沈郁与其他师人。沈郁对望天教来说意义非凡，望天教虽在名望上比不得终乌山，可自沈郁担任掌门后，力主开阔门路，不少修士慕名而来，教中高手陡然增多。他又爱与各路修士谈武论道，甚至常常于五峰随行指导，点石成金令人意外，因而颇受弟子的爱戴。
陈轩璃眉毛不自然地一挑：“不过我忘记去拜了。”
“你忘记去拜了？”沈聆霂略带责怪地看着陈轩璃低着头的样子，又软了语气，“你看你，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拜祭吧。他们虽然魂魄都不在了，但我总相信他们的神识还留存世上，他们一定也很想你。”
“好啦，我就是不小心忘了嘛，都怪晗儿没叫我。”
“留儿。”沈聆霂忽然问了个问题，“爹爹对你很好的，对吧？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有人想要害他呢？”
陈轩璃睫毛扑扇了两下，对这个问题很意外：“这……沈叔叔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修士，大家都那么敬佩他，想要成为他，谁会想害他呢？”她不解，紧张起来：“霂姐姐，你为什么问这个呀？难道你知道有谁想害他吗？”
沈聆霂摇摇头，抬起脸时，已微微笑着牵着她的手：“好了，我就是那么一问，想来要是谁想害爹爹，也未必能得手吧？不说这个了，陪我去趟龙渊池，把打磨的断水剑取回来。”
她已经有打算，等取完佩剑就找陆景一起去一趟登天楼找老羊。那个资历深厚的仵作应该还记得去年沈郁的情况，她想再问得清楚一些。
不过半路上她得知，陆景还在外出任务没有回来。她微微惊讶道：“原来墨夕跟他们一起去了？”
“哼。”陈轩璃总认为是袁澈和陆景让墨夕离开她的，言辞间都是不满。然而说到墨夕此前正和自己在清溪涧练剑法，却不由眉飞色舞，顿时打开话匣子口若悬河，间或指手画脚向沈聆霂演示，满脸都是满足和欣喜。沈聆霂不由侧过头，假装叹了一口气：“好啊！我不过闭关这么一段日子，以前总缠着我问修炼的留儿妹妹这就有了‘新欢’，墨夕长、墨夕短的，在你心中我已经没有那么厉害啦！”
“哪有？霂姐姐你当然是最厉害的，不要瞎说！”陈轩璃连忙抱着沈聆霂手臂着急辩解，微微扬起下巴哼了一声，脸颊上因激动言语的绯红却还未褪去。“墨夕算什么？一个东郭姑娘，还妄想对付天之子，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我怎么会觉得她厉害？……只是霂姐姐，墨夕和你的武风不一样，难得能引起我的兴趣罢了。”
“哦？她的武风如何？”
“嗯……跟霂姐姐你对招，你是三下五除二，勇猛果敢，就像天上的苍鹰，一下子就飞过去了，我都来不及看清呢。”陈轩璃摸了摸下巴，“墨夕嘛……这个人好像从来都不知道着急，打斗的时候居然还和和气气的，你说好笑不好笑？不过，我明明把她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本来都以为要赢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一下她就把我的招式全部拆解了。就跟御剑在天上一样，远看白云都很清楚，靠近了却连什么时候穿过的都不知道。”
“是么。”她的描述引起了沈聆霂的兴趣，不禁若有所思。“我在罗成谷虽和墨夕一对，却不巧也怎么与她合作过，一度想再次跟她组队。现在听你一说，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和她过过招，看看是否真如你所夸。”
“我？我哪里夸她了？”陈轩璃一声否认，却对沈聆霂说的过招来了兴致，“不过你们要比试的话，我要当公证人！”
与上次嚷着要当秋风与墨夕斗法的公证人不一样。秋风在她眼里还不够看的，沈聆霂却不一样，沈聆霂的聪颖与强大是她自小向往的。她虽不愿承认墨夕，可这二者的斗法在她却认为还是有看头的。
既说到秋风，陈轩璃又滔滔不绝地把沈聆霂闭关时未知的事一一说来。二人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龙渊池。
……………………
与五禽堂和抱朴阁一样，龙渊池也是教中修士们进进出出最频繁的地方之一。龙渊池就在龙首峰附近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峰上，近看却显得十分磅礴大气。房屋呈环形围绕，黑瓦白墙，外中内各一层。外层是弟子们平时购置法宝与炼器材料的地方，几乎天天人来人往；中层往往只供法宝打磨与完善，各个房间如洞府一般，各布置着熔炉；里层则是真正的炼器之地，大大小小的剑池分布其中，光是在外层也能感受到三昧真火与熔岩的腾腾热气。
沈聆霂与陈轩璃仍一边说话，一边去往中层。陈轩璃知道杜若白天都在中层办事，于是并未进门，只在外面闲逛等候，没一会儿却看到了路过的霍濂之。
她装作没看见，原以为霍濂之大抵也是来取打磨的兵器的，可再一瞟时却见其穿着龙渊池弟子的服饰，跟在一个眼熟的炼器师后头，这才不可思议地正眼去瞧。
“陈姑娘？”那个炼器师很快发现了她，顿时显得十分殷勤，“来找杜前辈的吧？她在前面管事房里，陈姑娘不常来，我给你带路！”
“不用。”陈轩璃摇摇头，看了一眼霍濂之。“龚师傅，你有徒弟啦？”
“是啊，难得袁总师的弟子能来我这儿学炼器。他悟性高，有这等徒弟，也是我的福气啊！”那炼器师不好意思地笑笑，分明也很开心。他在龙渊池也听过两人的传闻，当下见陈轩璃面上盈盈看着霍濂之，遂问，“陈姑娘是有话和濂之说吗？那我先走……”
“我没有事情，你们做你们的事去吧。”
“那好，陈姑娘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啊！”
身后的霍濂之仿佛并未看她，埋头跟着炼器师走了。陈轩璃继续弯着嘴角，看着他远走的背影，颇幸灾乐祸。
她确实不常来龙渊池，然而教中的师人弟子们都能认全。适才的炼器师龚成君才成为师人不久，在龙渊池里资质平平，压根数不上名号。龙渊池的弟子拜师不像普通弟子拜师，没法想选有名望的就能选有名望的，这里看的是工作效率，倘若一个师人收弟子太多，不好分配做事，所以弟子更多的是成为谁的手下，师人们近乎均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