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没几天就要开始，一切布置都在抓紧。
陆景便要告辞，杜若叫住他：“阿景，你去哪儿？”
找陈远闻，可不是跟着去龙首峰么。陆景明知这话多问，却也发现刚才一瞬间的念头竟然是去别处。
原来自诩淡漠如他，也不能事事放下。
杜若见他无言苦涩，走来给他倒了一杯浓茶。
“你师父一直跟我说，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茶浓，又苦又香，一时让习惯于喝酒的陆景有些不适应。杜若带着这杯浓茶一般的神情：“去跟他们一起帮忙吧，忙了，就什么都不想了，何况你是远闻的徒弟，帮忙连个影儿都没有，大家会有意见的。无论怎样，自己的日子还是得过，你说是不是？”
陆景有些意外：“杜前辈，这些都是你们说的？”
换在以往，这种话更像是他喝陈轩晗安慰陈远闻杜若夫妇的，好让他们可以更舒心一些，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是自己被安慰了。
杜若苦笑了一下：“算是吧，其实道理一直都懂，可真的遇到了，想要想开，也是不容易的事。就我的经验，忙起来是最好的。等你帮忙布置完，就好好修炼去，你师父说了，这次登天试没有你，下次肯定给你争取一个名额。三年，也就弹指一挥间。”
“没事，我只要历练就好，师父也不是善争的人。杜前辈，我知道您和师父有想退居的想法，吴潇姐已经参加了这次登天试，这就够了，你们不必为我想。”
杜若有些欣慰，但还是叹了口气：“难为你。退居之类……哎，再说吧。”
她也要忙待客的事，杜若宽慰似的拍了拍陆景的肩，先一步去了。
云开，日出，雾淡。陆景望着天空，总算笑了笑，在陈轩璃开门看到他独自站在庭院里十分不解时，他已拂袖转身离去，御剑而行。
……………………
他也来到了龙首峰，无极台。那里正在摆擂台，钟复恒、陈远闻和临朔也没闲着，亲自上阵布置，木桩、旍旗、红台子，按部就班地拼凑搭建，不断用法术加固。弟子们来来回回跑，忙得不可开交，偌大的无极台从来没有这么多说话声，大家互相提示，似乎不是很顺利，总能听到师人们的大声呵斥。
“干什么呢！三个擂台离得那么近，你们打算让六个人混战啊？”
“喂喂过来几个！谁搞的这木桩？足足差了半尺！……你是谁的徒弟，怎么做事的？！”
“那边的！这个旗子号码重复了，已经有一面‘丁卯’，去宝珍库换一面‘丁巳’的来！”
“这个台子确定不动了，外面加上结界，不要再去碰，听到没有？”
陆景穿梭其间，顿时觉得回到了熟悉的门派之中，不久终于看到了宋源寻的身影。
宋源寻还是那个耐心的宋源寻，一句句指示没有扯嗓子，也没有铜锣似的骂人，总是有条不紊。弟子们一边感叹哪个师人骂得最凶，一边庆幸跟着他做事。
“准备！一、二、三、起！”
半空，四方各一个弟子随着指令同时施法，巨大的红台随着灵气稳稳当当地升到半空，再慢慢地下落到木桩上，再随着灵气逐个调整。
“好了，下面再加固一下就行。”
弟子们舒心地松了一口气，好像布置个擂台跟打个妖怪也差不多：“终于可以了！”
宋源寻轻轻拭了把汗，总感觉多了一个人。只见几个弟子纷纷招呼着“陆师兄”，一转头，就见陆景不紧不慢对着木桩施法，感知到他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
“你……你回来了？”有段日子不见，他有些惊愕。
“都在你旁边了，你说呢？”
陆景一如既往的打趣语气，让宋源寻一时语塞。看着陆景改变的样貌，他的心不由沉重，一阵愧意不知所起。
可接着，又涌出一股莫名的不甘来。宋源寻不由停下手中的活。
也许是明明自己也很想像他那样豁出去，明明时时刻刻都念着她，可这么多日来，他一直在逼迫自己接受事实，繁重的任务让他借口投入其他事，好像对沈聆霂除了哀悼，再也不闻不问。同样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同样是三个人经历过那么多任务，同样是同生共死，他忽然觉得自己作为同伴，不够格。
“阿景，你收获了什么？”
宋源寻知道，眼下这个时候不适合问这个，但还是问出来了。语气甚至还带着一点故意，因为显而易见，陆景没有任何收获。
陆景果然顿了一下，手上的灵气并未断开，生硬道：“没有。咱们把这些做完吧。”
“……”宋源寻忽然握了下拳头。他没有说话，继续忙活起来，可陆景恍若释然的神态，让他内心的不甘更深了。
有时候他羡慕陆景的潇洒，这是身负重担的他所没有的；可陆景永远都是这个气质，哪怕现在如此憔悴，这就让他产生了妒忌。十多年来的默契，旁边的陆景好像清楚他的想法，笑意也渐渐淡下来。眼见其他三个弟子有点奇怪地看着他们，差点冒上来的冲突之心被他压了回去，他像寻常一样问道：“对了源寻，这个台子是这里你们要搭的最后一个吧？听说连霞峰还有？”
宋源寻回过神，愣了愣之后，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对，登天试有两百人应试，第一天的比试就要筛掉一百个人，打斗时间又各不相同，光有无极台的十个擂台是来不及的。连霞峰的空地大，就打算在那儿再摆上十五个擂台，一会儿你和我再去那儿帮忙吧，听说舒峰主快给那些拎不清的弟子弄疯了。”
“哈哈，行，一会儿就拯救他去！”
几人听了陆景的话，想到平常风度翩翩的舒怀谦也可能一边指挥一边骂人，也忍不住跟着大笑。但想到搭完擂台，还有其他准备的事要干，就又觉得苦不堪言。
一弟子慢慢合算着：“除掉参加登天试的人，咱们山上有毛五百号弟子，再加上三大派、黄家庄和其他一些小门派的观众，以及散修，凡是来的都是客，起码有上千人，光这客房就够咱们收拾了，还有别的登记、吃喝、游览、游戏、会武之类的招待，还有二十五组师徒要做判师，还有五禽堂、抱朴阁之类要加强看守，还得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