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辛巳年四月二十四|夜|
江霜白才玩了一会儿,也给本门派一个小女弟子喊了回去,顿时意兴阑珊。
人声鼎沸里,远远见柳素安赶来此峰。她见眼前斑驳冗杂,以为走错地方了,只到处找着。过会儿看到赌桌边喊得热闹的夏阕,忙过去问田韫贞下落,方知他们早已回去。
“怎么会这样!”她懊恼地捶捶头,太阳穴是越来越涨了。夏阕被她一问,也全没了下注的兴趣。
“我赌凌云宗的弋彭,五十两!”
“九庭的横眉老怪,二十两!”
“北庐派邱老九,四十两!”
“那个什么鼠来宝,五两!”
“癞皮蛇,你这账记得仔细一点!敢偷鸡摸狗,老子拖你给陶嘉月打工!”
“仔细着呢,别废话……”
秦仲宽见柳素安来了,打了个招呼,然后催着夏阕做决定:“快点,我出十两押申明,就你了!”
夏阕已没了心思,随便选了个紫竹林的弟子,秦仲宽却不满意:“你还是我养的吗?一点默契也没有!”非要他选个自己还想选的人,夏阕就随他。心烦意乱之中,身边收钱收得好好的佘三哭忽然被人一把揪住脖子扭过去。
“谁啊?”佘三哭对上两张白花花的笑脸面具,“哇”的一声:“老马爷快来收鬼!”
不见老马,却见柳素安率先赶上去,忙着拉开两个面具人:“黄师兄你们干嘛?”
面具下的声音义愤填膺:“癞皮蛇,你自己送上来的,还我方子!”说着又要扑上去。
众人一起帮着拉开,老马来了,颤颤巍巍指着佘三哭:“你、你又去黄家庄偷东西了?”
“谁偷了?”佘三哭名不虚传,一听老马骂他,就哭天喊地起来,“天地良心,我可没偷啊,连个‘又’字都没有,从没偷过……”
“你是没偷,但比偷还恶劣!”另一面具人呵斥得更大声,“我们辛辛苦苦制造出的药方,你随随便便就抄走篡改,传出去署的是你的名,要不要脸!”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抄的?”佘三哭一脚踩到赌桌上,“不就是玄冥失心丹吗,有种的把你们的方子拿出来,大伙一起比对!”
“你!”两个面具人有理说不清,黄家庄的方子从不外传,就是防小人剽窃,而且就算拿出来,又怎么判断?何况佘三哭的药卖得比他们早,药方还是改良过的,这就更说不清了。
佘三哭见两人败下阵来,马上反击回去:“你们还有脸说别人没脸啊!我可是亲耳听到你们二当家的话,说要把解天之子火毒的方子称作黄家庄的,要不是各个医修门派都收到了神秘人送来的方子,你们早就在江湖上丢光脸喽!”
“啊……”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纷纷说着“还有这回事?”。两个面具人气得无处立足:“你胡说!你听到了?当家们的商量事都在内堂,你还不承认你偷进黄家庄?”
“进来未必偷,那你们这话是不是承认有那个心思?”佘三哭忽然笑起来,刮了刮脸,“难怪都要带面具,是真没脸见人哦!黄家庄自诩名门正派,这个‘名’和‘正’里有多少水分,现在大家清楚了吧?”
“你!……你辱我师门,我、我杀了你!”
两个面具人把柳素安撇到一边,一齐冲上去。佘三哭“啊呀呀”地大叫,张牙舞爪地逃窜开:“杀人啦!杀人啦!黄家庄的子弟杀人啦!”一回头却挨了惊天动地一拳,啊呀一声摔个四脚朝天,半晌没回过神来。
“柳素安?”夏阕看傻了。适才黄家庄被骂,殊不知也是黄芷越连着被骂,柳素安哪能不气?那一拳竟是出自她。
“再吃我一掌!”柳素安紧咬牙齿,凝聚灵气,掌心寒意阵阵,很快涌出一股冷气来,如同冰凌一般。
“寒冰掌?”夏阕也见识过寒冰掌,可是今日的灵气仿佛洪流倾泻,掌风呼呼作响。刚才那拳也是如此,柳素安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她的功夫从来都是三脚猫,难道今日都中了邪,也跟秋风一样失心疯?
寒冰掌快要接近佘三哭的脑门时,忽然一只手有力地握住了柳素安的手腕:“不可以!”正是霍濂之、刘心言一行赶来劝架,后面的修士连忙把晕乎的佘三哭拖走。
“站住!你凭什么骂他们!”柳素安大喊着,夏阕也来阻止她:“这里刚刚闹过,你本门的人还要对外人动粗,让你师父知道就完了!”
“完了就完了!我说韫贞怎么可能带着人闯祸,原来是在这种乌漆麻枣的地方,都是不三不四的人,不打他打谁?”
她这样一骂,在场的修士都坐不住了,一个个都开始争吵起来。一修士冲到柳素安面前指着她鼻子:“我看你是个小姑娘不想计较,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会蹬鼻子上脸,刚才先动手的是谁啊?”
“对啊,还不是你们!”修士们怒气冲冲地说着,有的挺着身子冲到柳素安面前,“这么嚣张,有种冲我打!”
夏阕眼看那人要贴近柳素安手掌,忙将他一把推开,结果这一推更不得了,那人一把揪住夏阕领子:“我可认识你师父,以前都是一桌吃饭的,你个臭小子灵根没的还向着他们啊!”众人都涌上来,秦仲宽气急败坏地要去救夏阕,后来也跟那修士动起手来。
“呀——”柳素安怒气难收,用力一挣,掌力收不回,一下冲入人群中。修士们这回反应快,纷纷避开,她一下子撞到先前江霜白站的大石头上。石头受了掌力,“喀喀”三声,居然裂开几条缝,向四面崩得瘫倒。
众人一下子停了手,过了会儿说了一声“我去……”,也是安分了。接下来柳素安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一人及时接住她,又是韩匀。
“柳素安!”夏阕挣脱那人,因太过用力,衣服给扯坏了,那人指甲在他脖子间拉了一道血口,他也顾不得。他听韩匀“唉”了一声:“教主让我过来再看着这里,果然没错,我的第六感也觉得又有人要闯祸了。”又说:“好在没伤人,自己晕了,回去领罚吧。”
众人一听,这才平息。韩匀又嘱咐了刘心言几句,带着柳素安走了。
“韩总师!……”刘心言对这事后诸葛亮的态度很是不满,但又能如何,只是也再不肯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