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碰到薛长逢,薛长逢想了想,把她送去胧月庭。
胧月庭弟子很少,都是女弟子。她俗家姓赵,冯紫霄见她是三灵根,主雷,便收了她,给她取名赵露华,成为江霜白之后的第七个弟子。彼时似有旁事,冯紫霄也不常露面,便将她交给四弟子林霏微管教。
四师姐看着和善,总是在笑,但赵露华心中有数。她要么也不见人,要么终日闲坐无事,这时候也不教她功法,而是让赵露华出门派帮她买零嘴:“这是为你好,来来回回可以帮你练御剑之术,你必须在规定时间里回来,否则要罚。”赵露华勤勤恳恳地点头,每一次都认真加快速度,没有一次超时,很快便有长进。
可有次回来听得四师姐林霏微和五师姐薛霁朗调笑,原来是在说她:“哎哟不行,我这时间规定得太宽泛了,下一趟再让她跑远点,去那什么元宝城买虹桥烧饼给我们,不得超过两个时辰。”
“元宝城,这可太远了,她起码得御剑一天吧?怎么可能两个时辰?”
“所以就要罚她玩玩嘛!行行,那就……四个时辰?很宽松了……真是的,事情多得我快压力大死了,看到那个蠢货认真做事的样子我就烦,必须拿她取笑一回!”
蠢货?赵露华运行了个周天,将坏话略去不听,只照做。四个时辰,她也很想挑战一下自己。然而这次不知为何已不再淡定,早晨出发,中途灵气运行忽阻滞,耽搁了好一阵,等回来时已经很晚,洵州正下着大雪。听暴跳如雷的林霏微骂声时,她才知虹桥烧饼肉馅变质得快,哪怕放在锦袋,拿出来时也已又冷又硬。林霏微和薛霁朗自然是不吃,让她吃下去,赵露华摇头:“弟子不能破戒。”
“不能破戒?”林霏微靠近她,打量她左边,再打量她右边,哼了一声,“你现在是九庭的弟子,既然要修炼我们的法术,必须跟我们一样才对。”
这时薛霁朗打了个哈欠,拉了拉她:“行了行了,换个惩罚,长主那儿还有事情,明天再跟她玩新的。”
“哼!你五师姐给你求情,我就卖她个面子。”林霏微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看到附近的松树枝干,生了一计,“小七啊,我听说你定力特别强,不怕冷也不怕饿,那你就两手扒在那树枝上,就吊在那儿,正好也练练你的手劲。我把我的召唤兽搁这儿,你可千万不要想着偷懒!我们不回来,你就不能下来,否则它会咬死你。”
她做了个狰狞的表情,白虎吼了一声,赵露华第一次感受到了心颤。她挂在松树下,一动不动,只有嘴里念着经,慢慢有金光笼罩在她身外。金光不破,她就如同寻常,雪花落在头上,鼻子上,她的心回归安静。
但是第二天,林霏微和薛霁朗没有出现,只有江霜白经过时看了她一眼,见了林霏微的召唤兽马上躲开。她只好继续吊着。
第三天,也没有出现。她不知道她们干什么去了,召唤兽在打盹,雪暂时停了,出了太阳,她身上的雪开始融化。
第四天,没有出现。大雪中,江霜白再次经过,担忧地看她:“你要不要下来?四师姐他们还在门派外面。”白老虎一吼,江霜白跳开去。赵露华在树上僵硬地摇头,江霜白不由感叹:“七师妹,你能挂那么久,好厉害啊。”
但赵露华已经感受不到双手的存在。她只能继续念经,企图让金光保护自己。
第五天,还是没回来。赵露华感觉自己睡着了,时不时又醒来,但眼睛好像被冻住了,睁不开。
第六天,……雪又在化,冰水涌入口中,冰凉的感觉让她醒过来,但她发现自己已经冻住了。
第七天,她隐约听到江霜白的声音:“赵露华,你给我醒一醒!你听没听到我在说话?哇!”白虎接连不断地怒吼,江霜白开始尖叫:“畜生!你怎么还不走?别过来……娄、青、遥快来帮忙!……赵露华,我去帮你找人,你这样会死的!”
……应该是第八天了。赵露华模模糊糊听到打斗声,同时感受到一股温暖从脚下传来,她想了想,应该是幻觉。但不久,这个温暖越来越暖,然后变得热,变得烫,再后来烫得难以忍受。所以她被烫醒了。
“啊……”她忍不住叫出声,头转不了,眼珠子使劲向下看。
火?
原来她脚下有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她浑身都在滴水,很快烧干。外面还在下雪,这个火堆却丝毫不受影响。
再仔细一看,她的鞋子着火了。
然后她的裤子也着火了。
“喀嚓!”她紧握的树枝一冻一热间已经断裂,于是她掉进了火堆。
“啊啊啊啊啊——”
这大概是赵露华一辈子唯一一次大哭,她用尽力气从火堆里挣扎跑出来,带着浑身大火在雪地里狂奔,然后脚下一绊一头扎进厚厚的雪堆里。她已经不太记得火是怎么灭的了,却莫名觉得痛快,然后足足哭了一个时辰,这中间是江霜白和娄青遥把她带回屋内。裹着厚厚的棉被,赵露华仍然抱着姜水不断地抽泣,好像要把一生的泪都哭干。江霜白也忍不住要哭:“露华,你别伤心了,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救你下来的……”
她愣愣地转过头,看着这个露牙就显得有点奇怪的女孩子,哭声不由小了一些,不由自主地转过身让她给自己涂烧伤的药膏。江霜白一刻也不闲着,说着门外的娄青遥:“娄青遥你也真是的,救人就救人嘛,你把树枝砍断就行了,干嘛要在她脚下生火?要不是下着雪,你的火就会烧死她……”
娄青遥在门外显得不满:“是你弄错了,我在表达我的好意。她都结冰了,早晚要用我的火给她解冻,再说我们得先对付白虎,你太磨叽,不像我,直接毒死了事!”
赵露华听门外声音显得凶,又禁不住哭起来。江霜白摇摇头:“还好意呢!你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好意,应该像我这样。”她轻轻地涂着药膏,随后看到赵露华双脚烧得厉害,忍不住心疼:“露华,这里太严重了,我带你去尤大夫那边。”她一边扶她,一边保证道:“你放心,你是我师妹,早先是我自私不管你,以后我肯定不会看着你被欺负,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赵露华慢慢停止哭泣,静静地看着江霜白把她背起来,忍住鼻头酸涩:“谢谢师姐……”
“叫我霜白。”江霜白侧过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