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好受了许多。
她渐渐收住了眼泪。
再看身旁这个男人时,她只觉得他像一艘巨轮,将她救于湍流之中,她就此得到平静,外面的狂风骤雨都与她无关。
孟嘉述扭头看了眼治疗室内的糖糖,又回头对林鹿言说:“你的爱和善良让你一直救助、照顾糖糖,你的责任心让你在它命悬一线时都没放弃它。糖糖完成了它的使命,你和糖糖都很棒。”
林鹿言也看了眼治疗室,她的情绪稳定下来,终于可以用不再颤抖的声线,虔诚道:“我今年还没许新年愿望,我把这个愿望让给糖糖。我希望它能活过来,顺利康复。”
“一定会的。”孟嘉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
夜幕降临时,医生终于宣布,糖糖已度过危险期,接下来只需继续住院接受常规治疗即可。
林鹿言谢过医生,当即给收养糖糖的那位奶奶打了个电话,告知今日发生的一切。
奶奶被儿子带去了北城旅游,在电话里又是感叹又是感恩。
等林鹿言挂断电话,孟嘉述看着她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林鹿言脸色很快沉了下来,坐在长椅上不动,过了会才找到借口:“我要留下来陪糖糖。”
孟嘉述眉心微皱:“有值班医生,而且你随时可以在手机上看监控视频。”
林鹿言默了一阵,还是说:“我不。”
孟嘉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问她:“今天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不找你爸妈?”
林鹿言一愣,蓦地抬头,定定看着他,像是在探究他是不是反悔了:“不是你跟我说过,有事随时找你吗?”
孟嘉述怔了怔,又一次被她用他说过的话堵住。大概真是太久没见她了,他被这样堵住话头,竟觉得莫名亲切。
但他还是决定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鹿鹿。”
林鹿言抿唇,很快,她的眼圈便开始泛红,鼻翼也随之翕动。
她遽地撇开脸,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侧影。
孟嘉述失语片刻,大致猜到些什么。
他心中叹息,想了想,开口:“先带你去我家?”
林鹿言一滞,旋即站起来,低着头说:“那走吧。”
孟嘉述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只觉胸腔微涩,声音也下意识更柔和了些,像是怕惊扰这个又坚硬又柔软的女孩似的。
“走吧。”他说。
--
去溪云湾的路上,林鹿言接到了几通父母打来的电话,但都被她直接挂断了。
过了会,孟嘉述的手机开始响铃。
恰好红灯,他停车,看眼来电,又侧了副驾的林鹿言一眼。
林鹿言与他对视一秒,旋即心虚别开脸。
电话那头是林父,孟嘉述接通后,淡声跟他解释了今天的事,也向他报了平安。
林父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女儿不懂事,听闻林鹿言不打算回家后,他又蓦然顿住,过了会,才似无力道:“算了,那就随她吧。”
孟嘉述挂断电话,绿灯后,继续开车。
林鹿言憋了会,还是没忍住,垂眸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孟嘉述道:“需要问吗?”
林鹿言眼眶一热,默了几秒,而后摇了摇头。
片刻,她又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妈的安排了?”
孟嘉述微滞:“嗯。”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偶尔会有夜色流光在车内一闪而过。到处都是春节的气息,马路两边的商场店铺都洋溢着幻彩乐声。他们像行驶在一个五彩缤纷的梦中。
孟嘉述应完后,侧头打量林鹿言神色:“在生气?气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林鹿言摇了摇头:“没,你不告诉我肯定有你的理由,或许是我爸妈不让,或许是你不忍心……”
孟嘉述诧异于她的包容和理解,仿佛几天没见,她又成长了许多似的。
他没说话,片刻,又听林鹿言在那闷声说:“就是我觉得我好傻,我还每天在那跟你说我爸妈现在对我多好。”
她扭头看向孟嘉述,皱着脸,“你看到我发给你的那些信息,是不是觉得我又好笑又可怜?”
“没有。”孟嘉述毫不犹豫,“我觉得你很可爱。”
林鹿言心口噗通一下,忽然面红耳赤起来。
她搓了搓耳垂,鼓着嘴故意说:“是傻得可爱吗?”
这个女孩总爱说反话试探,孟嘉述笑了下:“不是,可爱就是可爱。”
林鹿言哦一声,朝副驾窗户扭脸,不想让自己抿唇偷笑的样子全无阻碍地落入男人眼中。
过了会,她又问:“为什么你这几天都不主动给我发微信?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是不是还觉得这个小屁孩终于走了,你终于可以清静几天了。”
孟嘉述彻底服了她——倔强、言不由衷、爱说反话、爱试探……
可是,他却甘之如饴地一次又一次接受她的试探,并试图让她总是漂浮不安的内心安稳降落。
他笑着解释:“我要上班的,大小姐。年底放假前是最忙的时候,不像你们还在上学的,还有寒暑假。”
而且,他若因为想念,就主动联系她,那多少有些卑鄙无耻,更是一种背德。
林鹿言弯起唇,从喉间溢出一声明显带笑的“哦”。
后半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林鹿言在寂静中昏昏沉沉,最后实在挨不住,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孟嘉述叫醒,环顾四周,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入溪云湾地库。
她下车,睡眼惺忪地跟着孟嘉述走。
大约是她边打哈欠,边踉踉跄跄的模样实在叫孟嘉述看不过眼。
下一刻,孟嘉述便在她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林鹿言脚步一顿,看着他的宽阔后背高高扬唇。
她听话地趴到他背上,男人仍像之前那样,用手腕托着她膝弯。
进电梯时,林鹿言轻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