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爷来的不是时候,今夜这酒已经空了,菜也吃完了”
为了不生事端,他们选择在空旷地扎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些酒菜就一早王武快马加鞭为自家将军备下的,现下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元安看过那满地的空酒瓶,还有油光瓦亮的菜碟,心想:老子是贪你那口吃食的人吗?
“这把子肉看上去倒很肥美”
元安虽有傲气却不多,浅淡的夸赞了一句,便空手抓起一块肥腻腻的肉丢进嘴里,吧唧两下就吞了,还兀自夸赞一番“美”,干脆把菜碟都端起来,只可惜太少了,几口就吃完,意犹未尽咂咂舌,遂又拿起只剩个底子的酒壶一饮而尽。
“小公爷……”
王武欲言又止……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看到自家将军的脸色再不敢再多言,这酒想必他也是买少了。
几口酒菜而已啊,他怎么就觉得心里特别的不舒服,难道是让这小公爷捡了剩菜,面子挂不住?
“去”
见元安吃着香,司马元白大巴掌一挥,王武顿觉苦不堪言,不情不愿的去牵了马。
“夜深了,将军唤他做甚去?”
元安看着浓重的夜色,问出心中疑惑。
司马元白的目光却始终在那个空酒瓶上。
“喜欢吗?”
“不讨厌”
他以为他问的酒,他干脆利落的答,却不想他又说,
“王武脚程快,天亮时便能让小公爷吃上热乎的把子肉”
哈?
如此体贴周到,倒不像是那个英明神武的护国大将军了。
元安在心里发笑,浓烈的眼色在暗黑的夜里尤为明亮,此时夜色已深,等王武赶回来怕是要天亮,恰好到用早膳。
可这肥腻腻的把子肉虽适合夜里饮酒,可不适合当早点,王武怕是要白跑这一趟。
“哈欠~”
肚子里有了肉又有了酒,虽不多,元安却还是满足舒适的伸了个懒腰,往草地上一躺,仰面对着夜空凝望。
这样的日子很早时候他就向往过,一人、一马,踏上一条通往自由之路,没有顾虑和烦恼,也没有家仇与国恨。
从此浪迹天涯任逍遥。
可理想与现实总是相差甚远,他的家没了,他的国也变了,最终只留下孤身一人的他,还丢了原本的自己。
这一刻的他惆怅满怀,却无处话凄凉。
“这一路也未免有些太过安静”
沉稳的语气不像是不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话,司马元白听在耳中,思绪却飘到了远处,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依照定律,和亲之路必然受阻,这一路上定然会少不了遇到各路妖魔鬼怪,而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如若元安国和漠北真的和亲成功,两国交好,也会成为某些人前进的阻力。
与敬安王是,与漠北王亦然。
敬安王是与皇帝并齐的异姓王,曾与皇帝共创元安国天下,至于为何没有坐上皇位,那还要由国公爷说起,此事说来复杂,不说也罢。
但说一下漠北王。
漠北王一生只娶了一位王妃,生了三个公主,长公主塔塔尔英吉、二公主塔塔尔桑吉、三公主塔塔尔诺吉。
元安要嫁的便是长公主塔塔尔英吉的次子塔塔尔那古斯毕严,毕严的父亲便是漠北王的第一将军那古斯洛格萨。
洛格萨,此人骁勇无敌,在前世元安就与洛格萨在沙场上多次兵戎相见,两人旗鼓相当,如若不是元安巧用心计,也不会逼得洛格萨娶了长公主英吉,而使得三公主诺言嫉妒生恨,因而篡位谋权逼死了漠北王。
如此想来,朱元安与毕严的婚约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而为,而现在又会是谁在扮演着前世元安的角色?
是司马元白吗?
可与眼下的事态,想必司马元白还没有见过漠北王。
元安的思绪混乱一片,或许他的重生也并不是机缘巧合,可上天既然让他重生回到了元安城,却又不是原先的元安城,也不再是身为元安,究竟是何用意?
再观眼下这风平浪静之势,怕是有甚端倪是元安所不知道的,所以他还是直白的讲出心中疑惑。
“太过安静了”
“咕咕、咕咕、咕咕”
一阵夜风吹过,远处树林中才传出猫头鹰咕噜叫过几声,惊起一片飞鸟,那些鸟儿四处乱撞发出霹雳吧啦的响声。
响声持续了很久,最终消失在北边的丛林,夜晚又恢复之前的宁静,只听到偶尔传来的蛙鸣和蛐蛐音。
“第三批”
司马元白答非所问。
“哦?”
元安又伸了个懒腰,把双手垫在脑后疑惑的看着司马元白。
司马元白被他那不经意的一眼仿佛看穿了内心深处的狡诈,一时无言,可朱元安眼中的探寻之意太过明显,司马元白想要装作视而不见都不行。
沉默几秒,他向着黑夜里指了一个方向,只见浓重的夜色里几个高大的暗影拖着什么东西远离他们去往丛林深处。
元安了然,他自己做将军的时候也喜欢这般悄无声息的做大事,想要保护的人断然不会让其受到一丝惊扰!
可司马元白的真心有几分?
但如此直白行事的大将军还莫名的有点招人喜欢,只是他这样未免有些多此一举。
是当真瞧不上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小公爷,觉得他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连最起码的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弱鸡崽子?
“其实将军大可不必”……不必那么刻意小心提防
俗话说,明剑好躲暗箭难防,再过小心翼翼也无法避免别有用心之人的刻意而为。
此时的朱元安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朱元安,而是换了一个魂魄在内里,现在的朱元安论才能武艺怕是不会输给司马元白,只是这诡异之事又怎能讲出来,即便讲了又有谁会信呢?
司马元白哪里会懂元安的本心,他只是单纯的想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如何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