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想,昨晚的事情搞得不是一般的砸,如果里德尔的怒气能以这种方式纾解,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那种酷刑般的压力忽然消失了,这让阿芙拉喘了口气,迷茫地转过头去。
“怎么……”里德尔开口时声音很低,听得出来原本是想嘲讽她,话说出来却有一半都是无奈,“总是这么娇。”
下一秒,他俯身吻在那道疤痕上,吓得阿芙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里德尔!”
用不了多久,她连继续叫出他的名字都困难。
庄园内雾气吞吐,经久不散。
薄雾从窗缝中间挤进来,黏着在人的皮肤上,将阿芙拉裹挟在中间,拖着她不断往下沉,像要一直沉入地狱才罢休。
那团雾气蔓延到阿芙拉眼前,令她的视线模糊,又慢慢卷走她的思考能力。到最后她连头皮都在发麻,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推他:“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但里德尔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你是哪来的错觉认为你能说了算?”
她好似挣扎在人间与地狱的边缘,雾气织就了困住她的笼。每当她觉得这团雾气要放过她了,然后又总无数次颤抖着在他的掌控中向下沉潜。大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发生断片,一次次趋于空白。
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阿芙拉终于迟钝地发现,里德尔是在生气的,只是他生气的重点似乎发生了转移——因为昨晚那些事情的火气也有,但此刻他正在计较的显然不是这个。
阿芙拉发现她每次喊他的时候,里德尔那极重的报复心都要促使他做出点什么。屡次三番受到教训,就算是巴普洛夫实验也该形成效果了。
这种无声的怒意终于在她改称他“汤姆”后得以纾解,但还没有完全结束。
从以往的经验判断,阿芙拉很清楚这已是里德尔有意克制后的结果。但他像是惩罚她的后知后觉,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力度更重了。
死神好像就在旁边站着,举起镰刀时斩断的不是生命,而是她一切的理智与清醒,以及她过去那段仿佛已十分久远的与里德尔没有任何瓜葛的时光。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时空有千万种可能与走向,他们怎么就纠缠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时间在她断断续续却又无用的哀求和低泣声中一分一秒流逝,阿芙拉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地昏睡过去。
她醒来时时值傍晚,她不确定里德尔是否在中间离开过庄园。不知是不是由于睡前喝了酒,又消耗过大,她这一觉睡得又沉又累,直到睁开眼时还感到脑袋隐隐作痛。
房门虚掩,食物的香气从外面传来,阿芙拉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有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可她甚至都不觉得饿。
或许是听到她醒来的动静,里德尔适时出现在门口,遗憾地打量着她:“我还以为格林德沃小姐坚强到无法摧折呢。”
阿芙拉将被子扯到胸前:“你不用在摧毁别人后再说这话。”
里德尔像是被她提醒了:“哦,你要是不提,我还以为昨晚口齿不清向我求饶的是别人呢。”
阿芙拉撑着床缓了缓,以免一口气上不来被他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