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箱中的酒全数喝完，路千漾似是醉意上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他的脸色泛红，纤长的睫毛阖住眼睛覆在眼下青色阴影处，侧脸对着靳知鱼。
身旁的人睡得急不安稳，眉头蹙起眼皮抖动，靳知鱼看着男人那张脸鬼迷了心窍，身子一偏，凑近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正对他脸趴着，近到他呼出的温热酒气喷洒在靳知鱼脸上，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男人的脸，想抚平他皱起的眉。
路千漾狭长的眼睛突然张开，一时间，四目相对。路千漾并没有追问的意思，眼皮半耸在眼睛上，说不上是慵懒还是疲倦。
——应该没有生气。靳知鱼这么想着，暗自松了口气。
她直起身子，抬起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挠了挠自己的头，视线飘忽，不敢停在路千漾的脸上，清了清嗓子，紧张的结结巴巴：“我…我我……你有点好看。”
身侧，路千漾闻言轻嗤了声，声线因为酒精，有些喑哑，语调不紧不慢说：“是嘛，那到底是你好看还是我好看？”
路千漾勾唇轻笑出声，眼尾上扬，又朝靳知鱼靠近几分，两人的唇只有一厘米，他紧盯着靳知鱼，呼出的气喷洒在靳知鱼唇上，靳知鱼的手不自觉紧攥成拳，面色如常，但路千漾微微侧目，便看到了她透红的耳垂。
——没意思，小姑娘不禁逗。他也没了逗她的兴致，起身舒展了身子。
靳知鱼刚刚脑袋里只有他的唇，他说话时两瓣薄唇上下嗡动，靳知鱼不由得想，他的唇型真漂亮，她有个流氓的想法。
她有点想亲。
没等她回笼思绪，路千漾忽然变脸，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路千漾随意靠在电竞椅上，那双丹凤眼紧盯着她，嘴角轻佻的勾起弧度，整个人邪魅又慵懒，他声音还带着刚起时的哑：“知道我是谁吗？”
没等靳知鱼回答，路千漾斜睨着她，一字一句表情却满是厌弃：“我路千漾，那个校园霸凌的人，这下我还好看吗？”
说完，路千漾眼眉微调，朝她凑近，语调戏谑：“女人我也打。”
靳知鱼呼吸一滞——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尽量调整状态，让自己看起来淡然几分，她抬眸直视着路千漾的眼睛，神情平静，并没有被他自嘲又恶劣的态度吓到。
路千漾微怔，便听到靳知鱼温软的声音，一字一句说：“你不会。”
“你不是那种人。”
这几个字好像戳中了路千漾的死穴，他仅存的一点称得上是善意的眼神瞬间消失，望向靳知鱼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靳知鱼身体一颤，但并没有想要躲开的意思。
“呵，你又知道了？”
路千漾关了电脑，重新戴上帽子口罩，昏暗的网吧角落里，劣质烟草和泡面味杂糅，靳知鱼始终看着他，眸光灿灿，好像她这样看过他很久很久。
路千漾到嘴边的狠话忽然说不出来了，最后只扔下一句：“少自以为是。”便匆匆离开，消失在了清晨的浓雾中。
靳知鱼收回视线，紧绷的身体这才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双眸闭合——电竞椅对她而言有些大，她小小的一个，远看好像窝在上面假寐，但只有她知道自己心脏刚才跳的有多快。
她许久才睁开眼，周遭游戏声依然嘈杂，靳知鱼出神地望着头顶的那盏昏黄的灯，后知后觉的想到，这盏灯和高中教室里的很像。
教室里算不上明亮的光线，竟然是她和路千漾学生时代除了窗外的晚霞以外唯一的共有品。
照在她身上的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你不是那种人，”靳知鱼喃喃说，“好久不见，路千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