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电脑合上，将手机放到一边。
面对着酒吧大门站了一会，空调的冷风吹得她有些发抖。
想起昨晚推开门的片刻温暖，她抓起手机径直往门口走。
那一瞬间的闷热就和尼古丁一样奢侈，等到适应之后，就变得很容易忽略了。
其实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脑子空的不能再空，有很多瞬间她的感觉都是如此，她时常怀疑自己是否丧失了想要做某些事的冲动。
但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走到了便利店门口。
前天买的烟被徐嘉远拿走，杨璟推开便利店的门，走到柜台前，指了指柜台后的烟，“万宝路黑冰。”
“二十五。”店员从柜台取出烟推到她面前，“扫这边。”
杨璟打开手机扫码，拿了烟推开门准备原路返回，却又鬼使神差地在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皆为定数，杨璟很信这些。
她想起之前去寺院礼佛，离开前求了一个中签，上面写凡事不用枉求也，想起那晚在路边放的伞，想起那一晚她开到半夜的酒吧。
好像就是为了等待某一刻。
她立在便利店前，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烟雾飘在街上和眼前一样朦胧，她给自己一根烟的时间用来等待注定的一刻。
然后在烟抽到底时，她看到了陈尧。
他站在距离First time不远处的角落，弓着背，目光落在店门口的玻璃窗，手里的烟盒和她手里的一样。
她想起曾与他共享一根烟的凌晨，陈尧问她为什么那么喜欢薄荷。
她记得自己只是笑了笑，并未做出回答。
现在她想，如果他再问她一样的问题。
她会说，薄荷烟会让她在清醒中沉迷。
晚上，杨璟看不清他的神情，在徐嘉远说他已经不是之前的陈尧时，她有几分怀疑。
此刻和着下午的的光线，她终于看清他。
很奇怪，她从未以别人的目光看过自己，这次却在陈尧身上看到了。
相似的颓靡，相似的无措。
如果人面对生活总是这样，即使知道完全无法改变什么也要硬着头皮去过，杨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每一刻都过的精彩。
这几年，她总是将生活过成一种等待。好像等到了什么就叫做圆满。
但真的当自己处在这个状态，她又忽然发现，等待是一件没有终点的事。
正如回忆，让自己堕入无尽的深渊中，本就是一件找不到尽头的事。
人沉溺于此，好像是为了逃避现在，逃避自己的懦弱，逃避自己的自卑，逃避即将发生的一切却又控制不了自己往前走。
陈尧是这样，她也是这样。
但总要从过去迈出来，总要走出那样一步，哪怕这一步是别人拉着走出来的。
两年前，他把她拉出来。
这次，或许该换她拉他。
这或许就是她等待这一刻的意义。
于是杨璟将手里的烟头踩灭，一步一步靠近那条巷子。
她走的很慢，手放在身体两侧渗出冷汗。
他看着陈尧抽完一根烟离开巷子，往First time大门走去，然后停在门口。
或许是发现酒吧里没有人，他站在玻璃墙外，毫不掩饰地偷窥杨璟的梦。
直到杨璟站到他身边。
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檀香混着淡淡的烟味，好像什么都没变。
气味将他拽进多年前的午夜，他们坐在河堤边的长椅上，那时他的勇敢不加掩饰。
但此刻，他甚至没有勇气看她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Chen！”
一道男声喊住了他。
他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强迫自己转身看。
杨璟站在他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只敢看杨璟半秒，就飞快垂下了眼。
她身后，杨斯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