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的女儿,便开口问:
“值得哭吗?说说吧。”
“妈妈,如果,我想离婚呢?”
钟子言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在自己这一边,而不是所有人都指着她说离婚就像犯了天大的罪一样,这辈子就完了。
“那就离吧。”母亲的表情很淡漠,看不出任何波澜,“离吧,趁着年轻,别搭进去了大半辈子,更回不了头。”
钟子言默默低下了头,母亲的苦,母亲的坚强,她是知道的。
母亲用尽一生都没有做出的决定,却是支持着钟子言的。
没多久,钟子言就做了子宫肌瘤手术。
插着导尿管,独自走进手术室。
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身边站着一圈医生。她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喊你呢,说话。”
“啊?我吗?不好意思。”钟子言没想到医生会跟自己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
“钟子言。”
“你是哪个片区的?”
“啊?文华区。”
“平时喜欢吃什么?”
“嗯……”
一丝困意糊住了她的耳膜,拉扯着她的眼皮。
“钟子言。”
“……”
“钟子言。”
“诶……”
钟子言觉得自己的脑子越发混沌,意识越来越模糊。
“钟子言。”
医生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
……
不知过了多久,钟子言才醒来。两个身着绿衣的医生见她醒了,便走了过来。
“医生,我做完手术了吗?”钟子言首先感觉到自己全身无力,而且嗓子非常干,很疼。
虽然是微创的,但是那种疼,是钟子言一生都没经历过的疼。
连呼吸,都会疼。
她最怕咳嗽,因为一旦咳嗽,她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腹部都要裂开的感觉。
彼时,却有另一种伤感,比之手术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谦从头到尾,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来问候,没有给钟子言打过一分钱,更加不用奢望他会亲自来看望了。
钟子言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
“你好,请问是钟小姐嘛?有人给你送三十三朵红玫瑰。”
病房门没有关,外送小哥站在门口问道。
“是。”
母亲一边回话,一边走过去接过了花束。
钟子言看了一眼上面的卡片,上面写着:
愿君早日康复——古涵希。
是自己大一时的同桌,胖胖的眼镜男孩,后来出国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在住院的?
算了,不重要了,关心你的人,总有办法知道你的消息。不关心你的人,就是告诉他,他也装没时间。
这么想着,钟子言心里有了几分感激,没想到古涵希还记得自己。
而接下来住院的七天里,钟子言每天都能收到古涵希的礼物,鲜花、水果、营养品……
这冰冷、寂静的医院里,母亲是始终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神明。
而古涵希就像一股暖流,让钟子言千疮百孔的心,暂时忘记了疼痛。
即便古涵希始终没有露面,也足以让钟子言心存感激。
她很想当面对古涵希说声谢谢。奈何嫁去S市的那几年,她换了手机,也注销了之前的手机号。以前老朋友的联系方式,是一个都没有了。
出院后,钟子言便提出了离婚。
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得比海深沉的王谦,就这么十分干脆的同意了离婚,没有一句挽留。
是啊,妈宝男和他妈妈一定是嫌弃钟子言的子宫做过手术,担心她以后不能生孩子了。
所以不要她了。
什么爱,全是狗屁。
钟子言没有要任何东西,只想离婚。
妈宝男也是这么想的,钟子言凭什么要东西?当初彩礼是钟子言自己同意不要的。钟子言跟自己睡了一年,可是自己也被钟子言睡了一年,这不是扯平了吗?自己还没问钟子言要这一年的住宿费呢!
不过妈宝男没有开口要钱,至少他还是有点最后的良知,知道钟子言刚刚动过手术。
就这样,和平地签了离婚协议,领了离婚证。
钟子言看着深红色的小本本,突然就笑了。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笑,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就是想笑。
王谦也不自讨没趣,拿着他的小红本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结束了……钟子言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她抬着头走出了民政局。
艳阳破雾照万里。
她特意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戴上新买的首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那些破事儿,全都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