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到她是谁。要么,他根本就不是。
她曾问玬珠有没有嗅到哪里有妖气,玬珠一脸茫然,显然未能捕捉到。
这表明,月之子的这位近侍,是比玬珠还要厉害的妖。
于是她合理怀疑,玬珠说自己很厉害,纯属麻雀下鹅蛋——讲大话。
苏缈在这件事上很是无力,在如日方升的日子里,就多了这么一桩烦心事。
今日起了梁,厨房已有了大概的样子,挺累人的,大家早早停工休息。
樊音却坐不住,进山看陈慕之松鼠抓得怎么样了。
太阳都落山了,他竟还没抓完?
去了好久,才见他们慢腾腾回来。两人脸色晦暗,步子都沉甸甸的,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啦,松鼠没抓够?”曾书阳一边喂狐狸,一边问。话出口了才发现,大师兄的笼子里,这不关着三只松树么。
樊音喊了声“师父”,口吻凝重。
秦少和正坐在躺椅上,舒服地享受着夕阳:“何事啊?”
陈慕之面如土色,嗓音沉沉的:“师父,咱山上进妖了。”
秦少和陡然睁开眼。
苏缈心头有事,听得这话恍然回神,也愣了。
关于山上进妖了这件事,天知地知,秦知她知,也就三个同门不知。
暴露了?
陈慕之眉心紧紧地锁着,将手里一根儿长长的羽毛递过去。
那羽毛金光闪闪,比这夕阳还要绚丽。
苏缈暗抽口气。
这是金翅鸟的羽毛,而且属金翅鸟王族所有。
秦少和接过,拿在手里瞅了几眼,倒是神色如常:“许是误入的,这两日先不进山了,待观察些时日再说。”
“师父,要不要把陷阱再布起来,再种些松树,松针水多煮些,房顶上也撒一撒。”
陈慕之有些慌张,平日里的沉稳荡然无存。
秦少和起了身,把这根金羽丢进烧饭的火堆。火舌舔着羽毛,烧了许久才将它卷了边。
“慕之,你不必如此紧张。”
樊音也拍拍陈慕之的肩膀,柔声道:“是啊,师兄,咱们雁山杀妖的威名早已远扬,那群妖物又不是不知道。兴许,只是走错路了。”
陈慕之仍有些失魂落魄,整个人看起来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我担心……”
秦少和拍了把他的胳膊,重重地哼了声:“有为师在,有什么可担心的!还不快摆饭,我老人家肚子都饿扁了。”
苏缈垂下眼皮,起身,把饭从锅里端出来。
秦少和瞄她一眼,没说什么,但眼神很刀。
苏缈感觉到了,知道他肯定有话想骂。
先前就说过的,三个同门不喜欢妖,也不喜欢半妖。眼下陈慕之失魂落魄的,恐怕不止是不喜欢。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秦少和再三强调,让她藏好自己的身份。
待用完了饭,苏缈老老实实摸进师父的书房,挨训。
秦少和懒得跟她废话,拍着桌子便是一句质问:“这鸟妖,跟我那个准徒婿一伙的?”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苏缈一脸老实:“他有个近侍,确是金翅鸟妖。”
秦少和大受震惊:“他还带了近侍?”
苏缈点点头,补充:“只有一个。”
秦少和瞪眼:“只有一个?哟,那真是委屈他了。”
阴阳怪气得不要太明显。
“他来我雁山,咋没说卷着铺盖来?咱这破棉被,哪配得上他这只高贵妖啊。”
苏缈:“……”
秦少和火气上来了,话说得很不讲究:“对了,那天我问他究竟是什么妖,他不肯说。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他是什么品种的……嗯?”
看嘴型,原话大抵是“什么品种的畜生”。
可到底给她几分面子,秦少和又强行克制住了,只是看她的眼神分外凛冽。
苏缈知他气得不轻,却也不好答,小心翼翼地说:“师父,他的底细不可说,问多了只怕会惹祸上身啊。”
秦少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盯了她长达两息。
怕?
“不可说?老夫……”
“师父!”苏缈抢话,“我向着雁山,这点不变。他的身份,您真的不要问了!”
妖皇是真惹不起的,她就差跪下去求了。两方着实难以调和,她太难了。
秦少和一口闷气堵得胸口上下起伏,可见这赔钱徒弟竟满脸诚恳,便又只得忍下。
行,看在老季的面子上,再退让一次。
秦少和强压下怒火。
“那就让他管好他的近侍,若是控制不住掉毛,要么别露原形,要么就把毛给我拔光了先!”
说道此处,终究没忍住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盖碗咔哒响,“我早提醒过你,不要让你的师兄姐察觉山上有妖,更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是半妖!你全当耳边风听了?”
苏缈低着个脑袋,认错态度良好。纰漏不是她出的,但这锅,她不想背也得背。
“徒弟不敢忘。只是事发突然,我也不曾料到。以后定千万小心,确保再不会有此类事情发生。”
秦少和上下打量着她,冷呵:“说得你俩成亲以后,你真能御夫有道似的。你不被御,我就烧高香了。”
苏缈:“……”实话听着真伤脸。
从秦少和这儿出来,她就火速去了东厢房。能怎么办,当然是摆正心态,在师父那里先挨一顿批,再来妖皇这里挨一顿。
教妖皇做事?
没关系,头铁,她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