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恶毒的事情,说过那么多狠戾的话,我确实也没多高尚,对以德报怨的事情也不感兴趣。可存在一个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事实,你是我唯一的妹妹。”
花岗岩的墙角边,花匠种了不少红色的玫瑰。
这种她曾经最钟爱的花,在正午缓和的阳光下有条不絮地散发出淡淡的馨香,引来少许蜂蝶围绕。乔笥蹲下身子,不由自主伸出手指去抚摸那些娇嫩欲滴的花瓣。她恍恍惚惚地忆起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天阴沉得似乎快要挤出水来的下午,她一个人不知所措地躲在乔家花园玻璃房,孤独得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那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迈着不是很稳的步子,攀爬上好不容易搬来的小板凳,笨拙地用手帕给她擦去脸上冰凉的泪痕。她其实从未忘记那些成长时光里的柔软,哪怕没有人会记住。
她一个人慢吞吞地往回走。
走了许久,居然也没有看见一辆车或者行人,最最关键,这种别墅区的每一处分岔口都极其相似。乔笥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糟糕的方向感心服口服。正踌躇间,抬眼望去对面马路的尽头似有一处出口,隐约可看见指示牌。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想打算穿过马路往对面去,却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前猛地一推,然后眼前忽地一黑,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墙壁。
其实刚才她已经被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可整个人像是魔怔了般,又像是陷入了黑色的沼泽泥中,冰冷漆黑的软网将她一层层包裹住,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直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窜入鼻尖时,乔笥才迷迷糊糊地真正清醒过来。无奈发现,不过才半天的功夫她居然又进了医院。
“你终于醒来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一个略微焦急的女声响起。
她缓缓转过头,这才发现床沿边上坐了一个女孩。
一个十分好看的女孩。
乌黑的短短的发,整整齐齐地衬贴着雪白剔透的皮肤,眉目间犹如一幅空灵隽雅的上好山水画。乔笥有些仲怔地看着这个女孩,一瞬间居然失了神,脑海里只莫名浮现年少时习得的那句诗句,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对不起,虽然我才拿驾照不久,但开车时已经很小心了,”女孩此刻结结巴巴,急急切切地,“拐过那个路口的时候我真的没有看见你。当然我也不是推卸责任,你要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医生怎么说?”
“身体擦伤了,其他方面没有大问题。”
“既然是这样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由微微莞尔,“我的时间很宝贵,也没打算浪费在讹人上面。”
“你就这么原谅我了?”女孩闻言简直又惊又喜地从看护椅上跳起来,一脸灿烂,“你真是一个好人。”
“好人?”
乔笥不由哑然失笑。这张好人卡来得倒是教人有些猝不及防,至少她那位亲爱的妹妹可没有觉得她是一个好人。她可忘不了方才离开那幢房子时乔音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仿佛在思忖她会再出什么花招一般。
她能出什么花招,左右不过是倦了。
其实她早就倦了。
铃……
方才那个吵醒她的清脆铃声又在病房里不依不饶地响起,女孩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满脸歉意,“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乔笥点了点头。
女孩急匆匆出去的时候房门并没有关严实,透过细细的门缝,可以听见从走廊上断断续续飘来软糯熟悉的吴侬细语,低低的话语宛如呢喃浅唱,教人仿佛一下子陷入了草长莺飞的江南水乡。难怪,美得那般样貌。
“你不用担心……
“……好,那我等你过来。”
女孩推门进来的时候,雪白颊间还残留一抹绯红,可眸子却明亮纯净得叫人羡慕。
她了然微笑,“男朋友?”
“刚才我忙着找医生没有听到他的电话,他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女孩一脸赫然,“你都不知道他,凡事总是这样紧紧张张的,明明比我大不少,却也不见得比我多稳重,平时还总是嘲笑我小孩子气。”
“关心则乱,说明他是真的很在乎你。”
“他说马上就过来了,你是否介意他在这儿呢?”女孩有些羞涩地,“医生让你再多观察下,不能马上离开的。”
她微笑摇头拒绝,“真的不用了。”
女孩想了想倒也没有坚持,只是从包里翻出了一张记事本,仔仔细细地写上了几行字后再递给她,盈盈道,“我叫季颜,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乔笥接过一看,倒真是字如其人,淡然柔美。
待得到医生的许可离开,再叫车赶到乔家的时候已经晚了。
经过这几年的光景,那条盘山公路旁的大树长势越发茂密,抬头望去连天上的星子都变得黯淡了。她原本一早计划好的,从乔音那儿回来就去探望下父亲,只是没有想到途中会遇到轻型车祸这样的插曲,导致她居然忘记了提前给乔远青打一个电话。所以,当她踏入玄关,看见独自坐在偏厅喝茶的江锦绣时,一时间竟然不知是进是退,略略怔在了原地。
自从婚后,她已然很久没有单独和江锦绣碰面了,尤其,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她一直在犹豫,总觉得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亦或者是她自己下意识在躲避罢了,有些东西不去触及,就仿佛它不存在,可这样鸵鸟般的自欺欺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去看过你的妹妹了?” 语气照旧不咸不淡。
倒也一贯都是如此,她们两个之间除了乔音,似乎再没有别的话题。就像一个常年失修的屋子,挂着锈迹斑斑的锁,永远都不会迎来开门的声音,
“去过了。”
这样干脆的回答,倒是教江锦绣意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回怎么这样听话?”
身子有些发抖,心底忽地燥热起来,可手指尖都陡然变得冰凉。乔笥用力闭了闭眼睛,悄悄握紧了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是我不好,本该早点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