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悬情铃所化长剑的青衣少女轻微喘息着,在被血气浸染的月下湖畔处停下了追逐的脚步。
月色笼罩带来的微光与围绕在湖岸四周的树木交错,昏暗的光影编织成一张极具压迫的网,将她和手上攥着红色肉块仍勾起惑人笑容的少年困入其中。
好难闻。
楚泱不自觉偏了偏头想要躲开碧水中散入的让人无法忽视的血腥。
头晕目眩还要小心避过遍地尸骸以免不小心踩在尚温热的软肉上的感觉并不好。
可她却不得不在短暂调整气息后,抬眼对上那静立于湖面的少年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她穿书了。
穿成了名为《掌门首徒别太爱》的狗血言情中的被反派秦蜚用来陷害男女主的炮灰仙门老祖。
她穿过来的时间恰巧是秦蜚亲手杀了原身后的一瞬间,正因为死去的身体尚保持着生前的反应。
故她在同死亡的拉扯中尚未得到片刻喘息,就自地上爬起来后身体的本能仍驱使着她向着湖岸中心的秦蜚追去。
而现在,在不清楚剧情是否真的已经到来之前,她及时强迫自己从原身死过一次的恍惚之中清醒过来。
所以她没有过多的将目光停留在遍地的尸骸上,顶着浑浊气味对上那双在记忆中举剑刺进她心口时毫无波澜的墨色瞳孔。
她必须尽快想出能够让自己顺利规避这次剧情的办法。
否则她可能真的就会如原著所愿,在此被眼前的大反派杀死。
“怎么,不继续追吗?”
少年困于湖中,姣好的面容在受到自点点流光的衬托下描绘出些许凌厉,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的审视着楚泱,犹如困兽警觉的注视着它唯一唾手可得的猎物。
听见他开口询问颇有些戏谑的意思,楚泱更加握紧了似是妄图挣脱她束缚的悬情铃。
尽管她的衣裙诡异地干净,仿佛秦蜚才该是那慌忙逃窜的亡命之徒。
但身上的痛楚时刻提醒着她眼前的反派并非是个好相与的人。
眼下将逃出仙门禁地的秦蜚抓回去才是她最避之不及的。
她缓缓向身后退了两步。
还是先和反派保持安全距离再考虑如何交涉更为妥当。
只是变数来得极快,不待她出声作答,悬情铃就又一次发出剧烈的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融入湖泊里的血液以剧烈的波动朝着被割开脖颈而倒在岸边的尸骸汇集。
脱离水面的血液从尸骸伤口闯入他们的躯壳,肉眼可见的在内里搅动,继而由内而外通过腹部剖开一道翻着皮肉的裂口,以便短时间内借助心脏豢养的东西钻出。
那东西血身凶面,形有角刃,骨无力行。
楚泱一眼认出这些纷纷爬窜生出的就是原著中多次描写的血鬼。
血鬼浮起不过片刻便自发往秦蜚要害处攻去。
他眼花缭乱的回击和血鬼的嘶吼混作一团,真正意义上的尸山血海为秦蜚想要杀死她的心思助长了不小的气势。
在他对付飞身扑来的血鬼的时候还不忘给遭到血鬼无视的楚泱送来一两只残忍的见面礼。
是的,反派同样不打算放过她。
楚泱在察觉自己难以运用原身灵力后便做好准备。
不然她仅凭原身残存的肌肉记忆,哪怕拼尽全力亦是难以避过忽如其来的血鬼。
悬情铃不受控制,不留余地的挥动长剑难免会牵扯到她身上不可见的伤口。
好疼。
明明没有伤口,却每一下都如同撕扯着血肉一般。
眼看距离反派不过半臂。
楚泱就在秦蜚控制的血鬼的攻击里力竭而跪倒在地。
不枉她在奋力抵挡攻击的同时,偷偷朝与她渐渐靠近的秦蜚移动。
却还是在她欲伸手拿他挡住血鬼的一瞬间被他察觉。
“我原以为,你舍不得我死呢。”
她当然不能让他死了,但谁叫这些血鬼明显是冲他来的。
秦蜚自她面前掠过,数层薄纱交叠的轻衣掀起的水光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拂上她苍白的面颊,惹得她眨眼间,模糊了他向她身后凝集而起的血鬼杀去的举动。
她能听见他于她耳畔的呼吸与心跳中,短暂地轻笑。
这一次对视间,他自然而然的领走了楚泱手中颤动不止的悬情铃。
不等她回身夺取,秦蜚淹没在水中的衣袖便已如有意识般毫无保留的把湖水甩在她的脸上,替它们的主人婉拒了她的动作。
“若我说,对眼下情况,我并不了解,公子信吗?”
“信啊。”
穿书以来一直有道屏障阻碍了楚泱读取原身记忆,导致她既难以使用灵力,也无法对反派的试探作出合理的应对。
再者原著男主裴九霄是个相当排外的角色,以楚泱现在对剧情的把握贸然接近男女主,非但不能取得他们的信任,还会有被男主当作鬼邪趁机铲除的风险。
所以权衡之后,楚泱还是决定先想办法尽可能与反派拉近距离,从他那里获得信息。
对此便是直接告诉秦蜚,她失忆了。
反正原著中对于炮灰的描述,至多只有她是仙门第一人这一句话。
“我身无灵力,故才不得不劳烦公子。”
楚泱说话间仰首抬眸冲着反派露出在他看起来不算和善的笑。
“方才确实可以看出仙子抵挡的十分辛苦。”
他忽然地靠近,染血的悬情铃近在咫尺,正对着她的双眼。
楚泱假模假样地睁眼闭眼以示对尖利的恐惧。
反派还真是把阴晴不定表现得淋漓尽致。
她揣着手兜住衣袖微微挪了步子的样子,和在岸边提着剑追他而来的时候全然不同,现在反倒是有了几分有异于她仙门老祖形象的无辜。
不过秦蜚可不是个会在意旁人心思的人,他敛去笑意刻意问道。
“可这白生曲不正是仙长设下的吗?”
她意识到他是指血鬼杀向他的行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