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的有些大,听不清两人说话。林盐培注视他们判断事情的发展。
无意间彭路北漆黑的眸子与她对视,静的如一摊死水看不出他的情绪,刹那间他把目光移向孟国山。
林盐培看懂了他的唇语——“可以给钱就行。倏然想起了刚来的那天,讹了她四十块钱。
彭路北嘴中哼着林盐培听不懂的山歌,山路崎岖,与歌声合舞。
县城医院的门外,彭路北身轻如燕猛地从车子上窜下来,撂下一句话:“看好病在这个地方等我接你们。”
“我们不会找路哈。”孟翠兰叫囔。
林盐培说:“阿姨有路牌子的,我带你们去。”
“你再识字有男人能干?能把兰兰托起来?”
“阿姨兰兰挺轻的,我可以把她背起来。”
林盐培背着孟兰兰从一楼到三楼,从二楼到一楼,再加上临近中午天气很热,此时她已经是满身的汗。
孟翠兰:“好了你别背娃了我来,看你穿的衣服都湿透了,一点都不体面难看死了。”
林盐培看着孟兰兰的腿,窝着火气笑着说:“兰兰吃颗糖。我们吃过饭再来取报告。”
体检报告等到三点医院上班才能出来。
几个人吃面坐在门外等结果。
彭路北不知从哪冒出来俯视着林盐培热得满脸通红,一点都不在意形象蹲在地上吃饭,说不出来的别扭,他始终觉得像林盐培这样的人应该像竺澄那般娇气。譬如被蚊子咬了害怕留疤,看见地面脏嚷着保洁阿姨打扫干净。
“喝不喝水,看你热的。”
林盐培若无其事的擦了脖子的汗水,矿泉水“咔”一声,彭路北接着道:“矿泉水和住宿费都记你账上,一起还。”
林盐培从容的吞下去水说:“你记好,到时候我还。”
彭路北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还是因为有钱什么都不在意。他默默打起算盘,以后有的是地方坑她钱。
饭后。
林盐培定过闹铃,插上蓝牙耳机坐在亭子里睡觉。脑袋一晃一晃,眼睛一眨一眨。脑袋终于垂在彭路北的肩膀上,彭路北玩消消乐的手顿住。
“Great!”
游戏赢了。
他退开页面在备忘录打字:“林盐培欠彭路北一次肩膀。”想着他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改成了“林盐培欠彭路北一次。”
他揉揉眉心,低下头睡着了。
林盐培是被热气闹醒的,她胳膊被彭路北压的发酸,彭路北的皮肤不是很白,正常黄皮肤,五官端正。
他的碎发扎的林盐培的肌肤有些疼。
林盐培挪过身子,睡梦中的彭路北哼了声,像个孩子。
“你在干什么?”彭路北被惊醒,豁然睁开眼睛,声音嘶哑。懵懂望向林盐培,很快他完全清醒了过来,那双瑞凤眼淡漠,似有若无瞥了一眼她,收起手机:“取过报告去装修房子。”
林盐培跟在他身后问:“有工资吗?”
“你把我家都烧成灰了,还想要工资。”
得了,她理亏。
黄昏有风吹来,凉凉的。
“林老师把木头递给我。”
“林盐培。帮我扶住凳子,锤子给我。”
……
林盐培来来回回十几次,她抬头扯着嗓子慢慢说:“彭路北,要东西不能一次说吗?很累的。”
“累就对了,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林盐培突然觉得他这个人不是那么可怜,一切罪有应得。
厨房的灶具还没干透,屋内空气干燥,彭路北三人坐在一起吃面。
“哥,怎么还吃方便面?我想喝粥。”
“问你老师。”
“明天再吃饭今天比较晚,”林盐培咽下最后一口面,望向彭路北:“有牛奶吗?”
“多大了,还没断奶?喏,茶水两块,牛奶五块。”
“他怎么这么抠门啊,一个男人嗳。”
对面的女生音调震耳欲聋,林盐培把手机放在半空中盯着空气感慨道:“我不在意的。感觉他们挺可怜的。”
“可怜?林盐培你还继续做你的烂好人?不在意那一年得交多少钱?我这暴脾气非得给他干。要不你回来吧,何顾那小子又来我这要你电话。我没给他,你真对他不感兴趣?话说回来他长得挺好看的。”
月亮圆润而明亮,千山一碧,像是一副久远的水墨画。
林盐培双腿盘坐在炕上,神早已飘到外面,很久她悠悠的说:“好看不可以当饭吃,我们三观合不来。”
“芊一,我要呆在这。你不知道这里的孩子多惹人心疼,皮包骨头。”
想到这,她恨铁不成钢道:“我弟弟没找你要钱吧,我来得时候才转给他一千,你千万别给他。”
“没给,他最近向我打听你过得怎么样?就是不承认关心你。”
林盐培挂掉电话后,左思右想还是给林嘉西打了电话,她说:“过几天星期别出去野,又不着家。爸妈经不起你折腾。”
林嘉西:“我知道,听得耳朵都快磨成茧子了。”
“姐,梨山的那群人欺负你了吗?听说山里的汉子人高马大的,别踹飞你,受欺负告诉我,我搞死他。”
林盐培笑了笑发句语音:“细胳膊细腿的干谁啊?你是关心我还是看我笑话。”
“干死欺负你的人,”林嘉西声音清澈透亮:“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看你笑话对吧。林大小姐。”
估计他又在外面鬼混,声音呼呼冒风。
林盐培准备给他打个视频,叮叮当当的微信铃声在关了灯的屋内格外刺耳。
“哐当!”
大概是风刮的,林盐培没在意。
窗外又出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知在摸索着什么。她开始紧张把手机放在胸口,小心翼翼的问:“谁啊?”
“是我,林老师。我哥带我找厕所。”
夜变得柔和安静。
天一亮是星期六,林盐培把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