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轻女人进出孟宴臣办公室这件事,很快就在隐蔽的八卦群里传开,也顺势传进了付闻樱耳中,她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满意地笑哼了一句,“到底是年轻,年轻气盛——”
恰好孟怀瑾从门口转进来,看见她便问,“闻樱啊,什么事这么高兴?”
付闻樱收了手机,脸上笑容越发地大了,嘴上却轻描淡写,“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甚至,都不值得被提起。
她转了个话头,与孟怀瑾一道坐下来,“老孟,你也该说说宴臣和沁沁,老大不小了,早点成个家,就不会一天到晚地被外面的花花草草勾了心了。”
夫妻几十年,孟怀瑾何尝听不出来,摇头叹了一声,“孩子都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少操点心吧——昨天不是说给宴臣介绍了一个姑娘?”
“文静?”提起这个,付闻樱气得压了压嘴角,“昨晚问她相亲得怎么样,我瞧着她话里话外,像是不太喜欢宴臣的样子,定是宴臣又冷落了人家,跟之前小曼一样。这孩子,就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好啦好啦,昨天我去老顾那儿顺了点好茶,泡给你品品。”
闻言,付闻樱一下笑弯了眼睛,“行,我可等着。”
……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许沁从急诊一路小跑过来,就看到孟宴臣正倚着车门发呆,脸上的笑意顿时被落差感冲散。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她出来,孟宴臣永远站在车尾离她更近,只要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孟宴臣温柔追随的目光,白天黑夜,四季更迭,她永远是他视线的焦点。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抬手摸了摸凹陷的眼窝,又理了理头发,然后重新迈开步子,笑着跑过去,“哥,这么快就来了?”
孟宴臣听到声音看了过来,许沁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很差,郁郁的悲伤几乎要将他吞噬。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孟宴臣没作声,看向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很快又看向她另只手里拎着的袋子。
许沁忙把东西递过去,“这个是给爸妈的药,上面写着用量。”
孟宴臣没接,“你可以自己回家带给爸爸妈妈。”
许沁惊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可以自己回家,把这些药带给爸爸妈妈。”
“我很忙。”
“我也很忙,”
“我——”
“谁的时间不宝贵?”
孟宴臣盯着她,“你把纠缠宋焰的时间空出来,足够你回家一趟了。”
许沁被他呛住,语气冷下来,“那你来干什么?”
“来告诉你这句话,你可以自己回家带给爸爸妈妈。”
“孟宴臣,你自己不高兴迁怒我干什么?不愿意的话说一下就行了,有必要跑这一趟,当面讽刺我吗?”
“有必要,”孟宴臣严肃的目光里划一抹了然,“重要的话就该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你不要拿我当笺子,一面清高地反抗,又一面藕断丝连勾着爸妈的心,叫他们虽然见不到你,但依然挂念你。”
这话听得许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觉得羞愧,她不是不谙世事做着白日梦的小女孩,她也会算计,也会比较。
她是市长千金,从小就住在大别墅里,穿着洋气的公主裙和小皮鞋,被其他小朋友艳羡。跟妈妈学习雕刻,听交响乐、看舞台剧,在那个年代里久能够全世界畅游,是天之骄女。
即使后来,美好的生活被一把大火付诸一炬,她又被上帝眷顾,被孟家收养。孟怀瑾对她视如己出,非常宠爱,可以说,虽然中途经受了天塌地陷般的变故,但她的物质生活一直顶尖。
金钱财富与家世地位带来的特权和便利,早已浸透了她的灵魂与骨血,让她活得异常简单又轻松,所以,凭什么要为了宋焰放弃这些?
人生性就自私,十年前她在宋焰和钱里选择了钱,十年后她翅膀硬了,当然什么都想要。
“那你呢,哥哥?”
说话的时候,许沁紧紧盯着孟宴臣的脸,想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的犹豫,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亲生儿子都如此,她一个养女为什么不行?
“如果要你放弃所有跟那个网红在一起——”许沁忍住激动。
孟宴臣却无情地打断了她,毫不避讳地反盯回去,“她不会让我放弃所有,她会直接放弃我。”
意料之外的答案令许沁激红的脸上浮起了一丝茫然,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说谎。
孟宴臣一字一句说得有力,“我跟你不一样,她和宋焰也不一样。”
是,谁都不喜欢吃苦,但不是谁都会自私愚蠢到将喜欢的人从地平线上拽下来,狠狠摔到泥里。
因为苦不好吃,所以才要拼尽了全力向上走。
爱请虽然没有绝对正确的标准和形式,但绝不是宋焰和许沁那样的。人自私不假,但也有度,不越过那条线,可以理解、体谅甚至包容;可一旦跨过了那条线,就会惹人厌烦。
秋日的凉风吹过路边的观景石,上面的“仁德”二字越看越红。
许沁嗓子涩得紧,目光小心地牵住孟宴臣,“那你跟她——”
对方却转脸错开,“我不会管你跟宋焰,所以你也不用管我跟她,各自的事情各自解决,能说服父母,那是你的本事。我们各凭本事。”
他已然在这里浪费了许多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医院忙,注意健康。”
说完就上了车,很快车子启动,后视镜里的许沁站在原地,越来越远。
孟宴臣把车开去了燕大,在校门口打电话、发消息无果后,直接开到了学生公寓前。可当他的真到了门口,又没有那个胆子,把叶梦梦叫出来纠缠。
这里是学校,到处都是学生,何况暗处还有付闻樱的眼睛。
最终他驱车离开,连车窗都不曾摇下。
接到肖亦骁的电话时,孟宴臣正在回公司的路上,路边的树叶已经泛黄,要掉不掉地挂在枝头。
肖亦骁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疲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