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见到时那般慈和,取而代之的,似有一股子焦灼与担忧。
果然是李玄想要见她,许琳琅心里松了一口气,见眼前的人仍是以黑纱蒙面,当下也不敢提“袁公公”,只朝着他点了点头表示应下。
就这样,秋伯在前引路,许琳琅紧随后,两人很快进了李兮出没的那处偏殿里。殿内光线暗沉,连一丝亮光也没有。秋伯缓步又至墙边,转过身时,手里已是提了一盏灯过来。
“天黑,仔细脚下。”秋伯低沉着声音提醒了许琳琅一声。
许琳琅点点头,小心迈着步子跟在了秋伯身后,在殿内七拐八绕了好一阵子,又步入了后园,在后园绕行好一段之后,才来到了一处假山之前。秋伯带着许琳琅进了假山,又伸手至一侧山石上来回旋转了几圈。
随着“吱呀”几声响动,山石被挪开了,眼前竟是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秋伯低头走进了甬道,又站在里面回转身来等着许琳琅。
李琳琅也顾不得多想什么,一咬牙也低头走了进去。秋伯仍是在前默默引着路,待穿过了甬道,又是好长一段向下的石阶,走下石阶,来到一处空旷之地,秋伯又伸手推开了墙边一扇石门。进了石门再往里去,就发现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之后,有一排房屋,其中一间,是亮着灯的。
这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建得就和地宫一样?难道李玄这些年,就蜷缩在这暗天天日的地宫之内吗?看着眼前的一切,许琳琅心中的震惊之情难以言说,只得跟在了秋伯身后,迈步进入了那间亮着灯的屋子。
这里看起来是一处卧房,里面布置得还算洁净素雅,有屏风,几案,琴架。靠东面的墙上,还悬着一副画,许琳琅眼光落到那画上,心里就又“格登”一下,那画是前朝大家顾芳的传世之作“春晓图”。传言“春晓图”本是一副长卷,经历数百年流离,被分成上下两副散落世间,她曾在李熙的书房里见过上半段,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了下半段。
除了那副画,许琳琅又发现了别的,屋里摆放的古琴,还有花瓶、灯台以及屏风,要么与李熙房里的一模一样,要么就是成双成对的。
许琳琅忍着心中的惊讶,又抬眼看向了屋内的的床榻上,就见榻上青色的软纱帐是放下的,隐约看见里面卧着一道身影。
秋伯已是走到了床榻之前,跪下身子对着帐内唤道:“郎君,老奴将许娘子带来了。”
可帐内却是半天没有一线动静,秋伯赶紧又一连唤了几声,可里面仍是没有声息,秋伯一时慌了神,赶紧起身扑至榻前,口中呜咽着道:“郎君,您醒一醒,老奴知错了,老奴以后再不敢了……”
“你起来吧,我这不是没事吗?”里面总算有了回应,只是这声音听起了孱弱之极,似是用尽了全力才说出来的。
许琳琅听得这声音,顿时心里一揪,心想这才几天不见,他怎么就虚弱至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的心疾严重了吗?
“琳琅,是你来了吗?”李玄向帐外又轻唤了一声。
许琳琅听得这声,忙快着脚步走了过去,至榻前弯下腰,又伸手掀了榻上的纱帐。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孱弱的脸庞,原来隽美透逸的眉眼,似时似是染上了一层白霜,唇瓣也是毫无血色,整个人气若游丝,好似转眼之间便要破碎消失一般。
“玄,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许琳琅蹲下了身子,口中颤抖着声音问道。
李玄没有回答她,只朝她轻轻笑了下,然后将眼光投在仍跪在榻上的秋伯身上。
“秋伯,我想和琳琅说说话,你先退下吧。”李玄轻着声音道。
“是,郎君。”秋伯答应一声,而后站起身,默默退到门外去了。
眼见了门被关上,李玄的脸上似是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指着了床头的小几,口中费力道:“琳琅,劳烦你将那碗粥端来,我想喝一点。”
许琳琅听得这话,赶紧起身去了案几前,这才发现上面摆着四五碟菜肴,可都是一动也没动,一旁还放着好几只食盒。
许琳琅不作细想,赶紧端起那碗粥端了起来,低眼一眼,发现是碗燕窝粥,伸手触了下碗底,又发现这粥已经不太热了,正迟疑间,李玄却是看着笑道:“冷了也无妨,我饿了。”
饿了?许琳琅听得心惊不已,当下也顾不及粥冷了,赶紧用汤匙舀了一勺,又递到了李玄的唇边,李玄张口接过,许琳琅又赶紧接连喂了好几口。
待那一碗燕窝粥都下了肚,李玄脸上的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以手撑着床榻作势要坐起身来,许琳琅赶紧阻止了他,起身取过一只大迎枕放在了他身后,又伸手扶他慢慢坐了起来。
“你这是多久没吃东西了?你为何要这样做?”许琳琅坐在榻边一脸不解问李玄道。
李玄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朝她抬了下手,然后轻笑道道:“琳琅,你靠近些,我有话要和你说。”
许琳琅依言坐近了,李玄便抬头凑近了,至她耳畔轻声音道:“琳琅,你放心出宫去吧,秋伯都和我说实话了,那红娘子根本不是什么西域毒药,那就是一粒普通的米粉丸子,秋伯他是故意吓唬你的。”
不是毒药,只是米粉子?许琳琅听得哪敢相信,只盯着李玄一时傻了一样。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李玄笑了起来,眸光一如从前的轻软温润。
过了好一会儿,许琳琅才慢慢反应过来,她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案几及堆往放的食盒,然后哑着声音问:“你为了逼秋伯说出红娘子的秘密,因此这几天都没有吃喝是不是?”
李玄听得这话没有作答,可他低敛的眉眼已是说明了一切。许琳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你……你本来身子骨就不好,硬生生的不吃不喝,若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许琳琅一脸心疼地嗔怪着道。
李玄听了却是摇了摇头,而后仍是笑着道:“你不用担心,这我不是好好的吗?其实我也没那么虚弱的,刚才你看到的那样,不过是做样子给秋伯看的,不然他不会说出实话,也不会同意让你来见我的。”
看着明明孱弱不已的人,仍是强撑着欢笑安慰着她,许琳琅只觉心里涌过一丝酸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