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敲门声,江柘起身开门。江芜乖巧站在门口,朝他甜甜地笑。
他微愣,短信里说得明明白白,江芜肯定能读懂他的潜台词,如今还是出现在这。
这姑娘,真是挺难搞的。
“你怎么,”楼道里窜出的一阵风灌进江柘脖间,卷起他清淡的声音。
江芜满脸红润,一把推开门口的江柘,疾步朝里走,差点没站稳。
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敏锐道:“你喝酒了?”
“我没有,”江芜左手不耐烦地打开江柘钳住的手,右手又被江柘紧紧扣在掌心。
“你是人型手铐啊?”江芜脑子迷迷糊糊地,乐了。
他盯着江芜,语气有些冷:“谁带你喝的酒?”
“你过来,”江芜勾勾手指,江柘凑过去。江芜眨眨眼,看清了江柘的粒粒睫毛,展颜一笑,江柘不自然颤了颤睫毛。
她附在耳边轻念:“不,知,道。”
“我很想你。”
“你不想我吗?”
江芜很想念江柘,江柘不想念江芜吗?
他是她来到这座城市唯一的执念。
她从小就不是天赋异禀的孩子,固执带点轴,拼命三郎的她在高中并不占优势。
高三填志愿,她在所有栏目上都填了北方学校。
B大是她的第一志愿。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市模拟,她的分数离B大还有二十多分的距离。
江胜夜夜不是窝在棋牌室就是糜烂在酒桌,江芜都不知道他第二日会在哪里醒来。对于填志愿的事,江胜完全不知晓,也鲜有关心。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江胜知道江芜的学校在姜庄,无可避免地沉下脸。
最后,他只丢下一句,这个B大,是不是重点学校。
哦,是就行了,真替家里争光。
考上B大,老师说她是一匹黑马,同学也不由谈上几分。
她觉得,这是老天爷怜悯她,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把江柘找回来。
一切都好似刚刚好,她来到了姜庄,找到了江柘。
如愿以偿。
可为什么江柘待她不痛不痒,忽冷忽热。他们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被昔日硬生生捆绑在一起。
她有些泄气了,江柘当真关心她吗。
“哥……”江芜带着一丝撒娇呜咽。
一个字,江柘的心往下沉。
酒精的缘故,他们比以往更熟稔。他静静听她说,手不断细细抚着江芜的脑袋。
“我心疼你,我想带你离开”江芜伸手绕了一圈四周:“带你离开这里……”
他是她从小到大的依靠,是她青涩时代的一缕光。
酒劲上涌,江芜软软跌入江柘怀中,几根发丝垂在脸上,江芜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睡容像小娃娃一样宁和香软。眼角噙着一滴泊,滑过鼻梁,江芜的睫毛微抖,匀了匀嘴,转向趴在江柘的臂弯上,酣甜入眠。
江柘稍稍发力,直接打横把江芜抱进房间。
你已经睡着了吧。
男人轻声问。
不知道是问伏在床边的姑娘,还是在问清醒的那部分自己。
他恨自己的不正当情义,她的一句思念,就令他全身忌惮,如此慌张,如此不堪。
榻前的姑娘似乎梦到了烦心事,拧着眉,睫毛处又涌出一滴泪。
江柘眼眶微红,凑近江芜,在额上留下温热湿润的痕迹。
隐忍的浓稠爱意,在黑夜绽放。
似乎有些痒,江芜挠挠脸,换了个睡姿。
白炽灯的影子摇摇头。
江柘啊,你又有什么本事?让她因思念着你而痛苦呢……
-
后半夜江芜像附了身似的紧紧抓住江柘的手。
无奈,江柘只好任由她握着。他背靠在床头柜沿,单腿微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江芜先醒过来,睁眼江柘的侧颜入眸,她霎时感到陀螺在大脑里狂绕。模糊的一堆记忆争先恐后涌上来,与眼前的男人一同冲击着她混沌的防线。
她想要挪远一些,又怕吵醒江柘,动弹不得,只好乖乖又闭上眼。
江柘昨夜睡眠很浅,稍有点动静就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掌中微动的细手,立刻睁眼。
在江芜几乎要闭上眼的间隙,两人的目光相撞。
江芜难堪地松开手,江柘感到手掌发麻,刺猬往掌心跳。
两人都没说话。
江芜眼皮耷拉着,攒了一圈疲惫,背靠枕头坐直望着窗户发呆。
江柘站起来,神色倦倦。他开始不知道在床头柜摸索什么,她的余光看不到他的手。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帧帧在大脑重播,江芜没法轻易翻篇。虽然她并不怪谁,但心胸也没有宽广到装作无事发生同他说话。
况且一大清早的,自己睡相不好,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偏偏还让江柘看到了……
“艾玛我去!这这啥情况?”矮李舌头打结,手像刚装上身体似的一抽一抽。
矮李直愣愣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
他一早来找江柘,没想到撞见江芜衣衫不整从房间出来,江柘也紧随其后从房里出现。
阿弥陀佛,这是什么玄乎玩意……他来得可能不是时候。
“她昨晚喝醉了。”看见矮李慌乱尴尬的眼神,江柘开口解释。
“啊……”矮李恍然大悟。他听完,觉得自己那点足够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歪心思毫无遮拦暴露出来,一脸心虚扭过头。
江芜迟钝坐下,大脑一片混沌,后脑勺隐隐作痛,她将指腹贴在太阳穴上用力揉。
“一个女孩子,半夜出门喝酒不安全,下次不能这样了。”江柘看了眼狂按脑门的江芜,以兄长的口吻教育道。
“是啊,老妹!你说说你,平时也不怎么喝酒的,一下子喝这么多怎么行呢!得循序渐进!……”矮李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句。
一个警告的眼神扫过来,矮李有些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