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话,奴婢觉得小姐还是不要知晓为好。”紫芙神色诚恳,认真地回答。
“我与肃王殿下素昧平生,爹爹在朝堂上也并未有太多的交集,他又能说出什么我听不得的话?”好奇心战胜了衡阳,誓要不听完不罢休。
“先前,肃王殿下见小姐被那几个丫鬟为难,便想着小姐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紫芙将原话一字不漏地说与衡阳听,“肃王殿下说,没有老爷这样的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保家卫国,赵家的天下又怎能高枕无忧,坐得安稳?他说即便老爷已经病退朝堂多年,但这份恩赵家不能忘,更不能叫他们的后人受人欺负。”
衡阳点点头,“百姓能有这样的君主也是幸事。”
“肃王殿下的意思,倘若日后小姐亦或者将军府有什么难处,只要开口,他必定会竭尽所能相帮。”
衡阳不明白,为何赵怀英会说这样的话,想着紫芙更不可能说谎话来糊弄自己,便觉得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从前自己尚未出嫁,也没听他有个一言半句,而今刚刚嫁入冀北候府,对方说这番话,倒叫人不由怀疑是否另有所图。
“看来肃王殿下确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衡阳看破不说破,就连紫芙也提防了一手,“我倒没有什么难事需要他帮的,若真有,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的心意我领了。”
说话间,衡阳惊觉时辰也不早了,可要眼看陆照枝还没有回来,总也不能让家中长辈久等,只得硬着头皮先去。
厅堂内,乌泱泱的站满了人,或站或立,许多双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衡阳。平日里亲近的人,而今却让衡阳倍感压抑。
邹遂良看着孤身一人出现的女儿,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大半,倒是旁边的邹氏冷静不少,“衡阳,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来的路上,说是有要事处理,很快,最多半个时辰。”衡阳心里没底,想着能拖延一点时辰总是好的。
邹遂良心知肚明,一时无话,招呼着大家伙坐下。
“二哥,其实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这桩婚事,虽然这也算是门子旧亲,但这……”心直口快的三叔伯烈酒下肚,一时没忍住,“有什么重要的事能比衡阳?”
邹遂良眉头紧蹙,握住酒杯的手微微颤抖,一言不发。
“我知道三叔是心疼我,确是叫三叔误会了,他并非言而无信之人,”衡阳见此情形,忙起身举杯道,“我替他自罚三杯。”
拖得越久,衡阳越发觉得陆照枝不会出现,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在众人跟前体面地离开。
“哎哟,你心急个什么劲,”三婶子没好气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衡阳大喜的日子,说这些有得没得做什么?还不快呸呸呸。”
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沉寂了下来,气氛觉得诡异不少,听庭院里那叠得像小山的回门礼,上头的捆扎红绸缎在阳光下更是扎眼。
酒过三巡,陆照枝还是没能出现,席间已有人蠢蠢欲动想离开,也有人欲言又止。这一切衡阳都看在眼里,她心里焦虑,难受,害怕这样子的日子会让阿爹阿娘颜面扫地,更害怕的是双亲担心自己过得不好,徒添忧愁。
“岂有此理!他冀北侯府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邹家哪一点不如他们,,未免也太过份了些!”忍了很久的三叔伯实在忍不住,抬手叩桌,义愤填膺。
衡阳这个三叔伯说不上有多少疼爱自己,但总归是一家人,一荣俱荣,陆照枝这般怠慢,难免叫人气急败坏。
良久未开口的邹氏将衡阳拉到一旁,眼眶微润,低声道,“告诉阿娘,你们是不是拌嘴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没有过夜的恩怨。”
“阿娘多虑,”衡阳果断地摇头,只字不敢提及尚未圆房的事,认真道,“他是真的有急事,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
衡阳指了指院里,“那些都是他命人一手去打点操办的,他要真的讨厌邹家,讨厌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送这些,是为了顾及两家的颜面,旁人怎么看怎么想,阿娘都不在乎,阿娘是担心你。如此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这般随意?”邹氏摇头,“跟阿娘说实话,他对你究竟如何?”
“二嫂你们在那说什么呢?”三婶眼尖,凑着笑脸道,“衡阳,你告诉婶婶,是不是那个姓陆的对你不好?”
衡阳没回答,她深知这个婶婶的心性,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不会信,与其被接二连三地发问,倒不如装傻充愣。
“说来也是,他一个闲职,哪里就有那么多脱不开身的事?想必只是为了搪塞,不至于面子太难看,才这样说的吧!”三婶不紧不慢道,“衡阳嫁给他,到底也算是咱们高攀了不是,邹家比不得从前,可冀州候府仍旧如日中天,能有送这些礼来,已经是很看得起咱们了。二嫂,这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无论如何衡阳都靠到冀州候这棵大树了,买卖不亏的。”
“三婶,还请自重。若说女人成亲是桩买卖,那敢问三婶婶又能比我强多少,更何况你还是续弦。我们喊你一声婶婶,那是敬重你,别真的以为山鸡也能充当凤凰了?!”
母亲的性子一向以和为贵,更不愿与人争吵,衡阳刚开口,就被她抓住了胳膊,“衡阳,你住嘴,不得无礼。”
陆照枝失约,衡阳心中憋屈,又平白无故招来她这一番瞬间,心头的火苗瞬间燃了起来,“我忍你很久了,只因看在三叔伯的面上,我不同你计较,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得寸进尺,将我,还有阿爹阿娘的颜面踩在脚底下。你无非就是想从我口中听到哭诉,听到我那夫君冷落我,想看到我被逐出侯府,你生怕我们过得比你,比你女儿嫁得好,不是吗?”
“你你你!”三婶怒目圆瞪,气得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把目光投向啊一旁的邹氏,“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忤逆长辈,出言不逊!二嫂!!!”
“是,我阿娘是大家闺秀,性子温和好说话,可这些年你们也没少欺负她,如今我不过是学着你的样子反问了几句,就这般气急败坏么?”衡阳径直走到对方跟前,面无惧色,“你倒想想,从前你也是这般说教我阿娘的,阿娘仁厚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却变本加厉。你这样的人,也配进我邹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