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嘉陵他们都以为李肃已经走了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他的声音:“小兔崽子你怎么还不出来?”
话声刚落,嘉陵胸口纯纯临走前留下的封灵坠,忽然开始焦躁不安地忽明忽灭。
李肃没有走,而且还在门外继续骂,这倒没什么奇怪的,可嘉陵不明白的是,李肃继续骂街,为何会忽然让纯纯的封灵坠如此紧张。
幽暗的黄色光芒不停闪烁,像是预感到有什么极为不祥的事。
鸢凝也发现了,对着门外警惕道:“李伯?”
门外人威胁道:“你再不出来,待会我和长老们商讨有关追白的最新消息,你就一个字都别想听。”
大公主本尊此刻就坐在屋里,鸢凝还会管他什么追白,自然是没有回答。
门外人像是猜到了他的反应:“这次的消息可与以往不同。”
嘉陵此刻已经悄悄走进院子,打算拿几块冷掉的糕吃,却听李肃的声音里带着戏谑:“这次的消息,据说也和凌阳太子的行踪有关。”
若不是鸢凝眼疾手快,此刻那块糕怕是早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了。
“凌阳太子?”
鸢凝一边应着,一边望着眼前满脸异色的嘉陵。
“对啊。凌阳太子。”李肃的声音竟有几分得意。
此刻若是出去,只留下于小年,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嘉陵就几乎属于无人看管的状态。可若是不出去,大公主又怎会心甘情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消息。
“李伯,我闭关还剩下几天,能否待我出关之日再议此事?”
李肃为难道:“寻人踪迹的事情,难道我们说再议,人家就会住在一个地方等我们吗?”
鸢凝回头望了望嘉陵,见她已经回到塌上坐着,传声道:“殿下,我不想去。”
嘉陵像是没有听见。
他跟到塌边,想开口说什么,嘉陵却忽然抬头:“好。不想去就不去了,没事。”
就在那一瞬,鸢凝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孤身一人、在午夜空空荡荡的太子殿外,放声恸哭、敲门敲到鲜血满手的背影。
“我把小年留下,有任何事,让他即刻用纱罗圣术找我。我速去速回。”
说罢,一袭白衣已飘然而去。
嘉陵猛地伸手:“等下!”
可她毫无功法的一抓,却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李肃怎会知道,此刻放出凌阳太子的消息,就能让鸢凝离开结界?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他的踪迹?
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以李沉沙的性格,是绝无可能告密的。那么,还有没有什么人,不仅知道大公主此时就在府中,还能借李肃之口,将鸢凝从自己身边调开?
嘉陵只觉一颗心从未如此乱过。
可是现在鸢凝已经跟着李肃出了结界,再叫他已然不可能,只希望他别出什么岔子,还有……她忧心忡忡地望了望瘫坐在床的自己。
若此人的目标是她,那么,懂得利用凌阳这个软肋,陷她于无助的,绝非善类。
心烦意乱之间,忽然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她一惊,赶紧跳下床,可还是迟了。
嘉陵望着眼神涣散、已经打开结界大门的小年,瞳孔猛地收缩:“你……你在做什么?”
于小年脸上挂着怪诞的笑容:“殿下,纯纯回来了,我在给她开门啊。”
他说完双眼一翻,扑通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嘉陵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像盘古开天前的世界,混沌一片。
纯纯远在冤狱海,如何能回来?
就算回来,也绝不会找到南陵卫来。很明显,于小年是中了那不曾露面的人的奸计。
望着荡然无存的结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提醒着她:
快逃!
她头也不回,拔腿就跑,可这些天来,她从未出过内院,根本不知道脚下哪条路会通向哪里,加上这血量不足的身体实在是虚弱至极,她越跑越觉得脚下无力,心脏扑通扑通疯狂跳着,冰冷的寒风顺着鼻腔往身子里猛灌。
嘉陵一口气奔出好远,人也到了极限,就在她抓着一棵树的矮枝,拼命喘息的时候,一阵撕扯的痛从头顶传来——她不由得吓出一声尖叫。
这可能是她出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声音。
“堂堂朝远国大公主,被一个乞丐从后面揪着头发的场景,怕是不常有吧?”
嘉陵预想过好几个此时可能出现的人,却从没想过,来人竟然会是,翠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