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声下来,喊得他浑身汗毛倒拔,瞬间闭了嘴,应了一声。
“这件事,我知道了。”
“殿下?”
“你先回军中,跟我师父把这两份信件都保护好,万不可有闪失。”
“不是。”
宋稚云一脸疑惑,“那陈盼呢?还有那个皇族的叛……”
“还不照做?”
嘉陵忽然一改往日嘻哈随便的样子,清冷的眼睛里投出冰锥一般寒冷的目光,天潢贵胄的威严感油然而生。
“是。”
宋稚云不再声张,眼神里的不舍满满,离去前,青年将军飞快地抹掉眼角滑落的东西:“殿下保重!”
“你也先出去。”
宋稚云走后,嘉陵一抬眼,盯着角落里的于小年。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和鸢凝的时候,嘉陵脸上那副属于大公主的神色才渐渐消失:“鸢凝,你该不会是在担心,如果真的是筝绫或者玎绫谋反,到时候,我要亲自治自己弟妹死罪吧?”
白衣公子脸上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像是山间逃走一只被惊扰的鹿:“殿下我……”
“是了。”
嘉陵望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你既然知道大密宫典上,我的命格被预言成‘告死月使’,想来,也是知道,我的确已经越来越靠近这条预言了,是不是?”
失去这个词,像是永远和她形影不离。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恋人,如果皇族中有人谋逆属实,那么按照朝远律法,她又将失去一位血亲。
所以,在所有人都得到了“大公主的弟妹之中有人谋反”,这个结论的时候,只有鸢凝,拒不承认这个事实。
“谢谢你,折鸢。”
这句感谢,她说得极轻,就好像有片羽毛落在地面后,转瞬便被阳光融化了。
“不用谢我的,殿下。”
白衣公子低下头去,喉间声音低不可闻:“殿下向来都……都会疏忽自己。”
心里有个已经熄灭很久的东西,又重新开始燃烧了。
“我知道要怎么处理好,你不用担心我。”
嘉陵的目光从窗外又幽幽回到鸢凝身上,白衣公子长身如玉,站在窗棂下,半个身子被阳光映照,半个身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如同一尊世间最洁净的白雪雕像。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折鸢,你这个想要包庇我的意思,如果被十二钉中任何一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
公子面色依旧十分平静,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簌簌抖动几下:“殿下觉得该是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
可他话说至此,却忽然刹住。
嘉陵无奈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鸢凝依旧平静地望着她。
“你是不是想说,反正你父亲也几乎被认定成罪臣了,对吗。”
“其实李穆还真的不是罪臣,只是他的死因,关乎到了追白的秘密,也是朝远的秘密,所以,真的很抱歉,那个能替你爹讨回名声的机会,暂时还没有来。但是鸢凝,这次皇族之中有叛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姑息了,毕竟,你在南陵卫,比谁都更清楚——”
嘉陵努力压抑着怒火:“皇宫之中有人在百年前,就借着凌阳之事到处生乱。”
鸢凝低头想了想,似乎有话要说,不知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嘉陵问道:“怎么?还有什么想问的?”
过了一会他才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我幼时,殿下知道的,经常四处偷偷跟着殿下。”
“嗯,我都知道。怎么了?”
“殿下将宋稚雪……”
“停。”
大公主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