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后,日照时间更长,这为阿芙拉在学校与公寓间的来回提供了很大便利。她不用再慌慌张张地结束进行到一半的实验,然后踩着日落的影子赶回学校,如今的时间甚至能允许她在公寓中吃完晚饭。
剩余的那只吸血鬼一直都没有被抓到,而阿芙拉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就在上次被忒修斯撞到后,某天傍晚她正准备锁门回校,就又一次看到他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来时的方向则是魔法部。
大概是被抓包的次数太多,阿芙拉现在变得镇定无比,甚至能质问一下他为什么加班到这么晚。
“加班?这个词不错——我还以为傲罗的24小时中只有在办工作时间和外勤工作时间。”忒修斯自我调侃着。
阿芙拉忍俊不禁,表示她毕业后如果有其他选择,绝对不要去魔法部上班。
忒修斯试图挽回:“但至少福利和保障都不错,你知道的,有时候还能遇到奇怪但有意思的事——”
“比如从吸血鬼嘴里徒手夺人?”
“或者加完班还要抓小鸡崽送回农场?”
阿芙拉作苦恼状:“真麻烦,加班费可观吗?”
“双份。”他说完,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蓝灰色连衣裙,“裙子不错。”
她笑了笑:“谢谢。”
忒修斯的住处离霍格沃茨不太远,送她回去也是顺路。不过,阿芙拉若有所思地想,这大概也是邓布利多的授意。
落日将树影拉得很长,两人迎着暮色往前走,而阿芙拉突然想到,她好像很久都没见过邓布利多了。
“我以为这个时候,你和斯卡曼德先生——我是说另一位——会跟在他身边。”阿芙拉说。
像忒修斯这种级别的人物,即便长时间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也是常事,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出保密任务。
忒修斯沉默着,那种刚下班后短暂放松的神态从他脸上褪去了,就仿佛他在回忆一段过于沉重的往事。
“有些事情是他必须亲自处理的,谁也不能代替。”他说道,“不过,如果阿不思需要,我会去的。”
阿芙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既不能表现得自己什么都知道,也不想说些无聊的场面话。
忒修斯则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孩子不懂的别多问。”
“哦。”阿芙拉闷闷地回应,“上次你们救下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你是说被吸血鬼袭击的那个?”他语气沉重,“人送到了医院,但没能留住。”
阿芙拉顿了顿:“既然抓住了吸血鬼,你们本可以转变她。她知道自己是怎么遇袭的,难道这也需要瞒着当事人吗?”
“当然不是,我们会充分尊重每个人的选择。傲罗为她说明了状况原委,并让她自己选一条路,但她不想那样活下来。”忒修斯的语气很冷静,“复杂的局面太多了,很多时候我们不能断然将放弃生命就定义为错的。那可能也是一种选择,只不过它的名字叫‘别无选择’。”
“你这个人讲黑色幽默真是一流。”阿芙拉不吝赞赏。
忒修斯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见她情绪很低落,觉得自己可能说多了:“很让人难过,是吗?但人只要活着就得面对这样的事。我当年刚到魔法部任职时心灵也很脆弱,不过一切都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很难将你和‘心灵脆弱’联系在一起。”阿芙拉略微嫌弃。
这以后,阿芙拉和忒修斯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他没有把她抓回魔法部听候发落,也没把她偷跑出来的事捅给学校,当然,这是有条件的——忒修斯会在加班结束后从她公寓前路过,偶尔会带她在外面解决过晚饭再回学校,而阿芙拉迫于“别无选择”,也没拒绝过他的押送。
不过,阿芙拉也不好意思总蹭他的饭,所以她会尽可能控制实验时间,不至于拖得太晚。
但有一天,忒修斯突然很早就来敲门了,阿芙拉瞥了眼时间,才五点不到。
虽然是周六的下午,不过他周末不休也是常事,她甚至觉得他这个时间过来才是反常。
桌子上一团糟,到处都是还没收拾的魔药渣和脏兮兮的容器,阿芙拉直觉她要被臭骂一顿,但在越来越仓促的敲门声中,她已经没有时间收拾了。
她跑过去将门打开,看见忒修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嗅到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你在计划炸居民区?”
“可惜实施到一半被你打断了。”阿芙拉瞪了他一眼,跑回卧室中收拾残局。
忒修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皱着鼻子评判道:“对你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我不想做过多评价,但首先我不会选择在卧室里做实验。其次,我还是要问问你——究竟是谁教你做实验的时候可以放任刺佬儿到处乱蹿而处理巴波块茎的时候还不开窗的?”
“你说了不对我的实验做评价的。”阿芙拉提醒道。
“是‘过多评价’。”忒修斯严谨地纠正,并顺手定格住那只正在瞄准他头顶扎猛子的刺佬儿。
与此同时,某只试管中的黄绿色脓液突然沸腾,紧接着就挨着阿芙拉的手背炸开了,具有腐蚀性的难闻液体伴着碎片四散开来。
想都不用想,她那只手肯定遭了殃。
而阿芙拉只是低头记录着数据:“这个配方也不行,明天还得再弄点巴波块茎来……”
忒修斯实在受不了这里的乱七八糟,挥动魔杖用了个清洁咒,并适时问道:“你需要白鲜吗?”
“哦,我这里有,就在你身后的柜子上。”阿芙拉说道。她定制了一个小立柜,方便给魔药分类。
他取下其中一瓶走过去,然后愣在那里,险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巴波块茎脓液不知道溅在她身上多少次,而显然阿芙拉即便在取脓液的时候也一次龙皮手套都没戴过,两只手和她露出的小臂上伤痕累累。刚才被炸伤的左手背上起了一个大而透亮的水泡,手指上也全是细小的伤口。
她仿佛没有痛感,全不在乎。
忒修斯迟疑了一下,没按捺住:“容我问一句,学校现在教的是自我献祭流派魔药学?我是不是需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