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此刻在他面前的原罪。
同时阿芙拉深知,这就是里德尔,这就是他的报复心。对于他对她的痛恨程度,阿芙拉并非没有预料,可当她真正面对这种折辱还不得不为了顾全大局而强忍下来时,又是另一回事。
这场争吵在她的让步中中断,这使他们在晚宴上姗姗来迟。
阿芙拉一到现场就松开了里德尔的手臂,迫切地要找点酒精安抚自己紧绷的情绪。
所幸,整场晚宴中虽然不乏有人对她议论纷纷,但都没有人敢上前来找麻烦——也不知道是迫于里德尔的威慑还是别的什么,这让阿芙拉最起码讨到个耳根子清净。
直到后半场,她看到里德尔正纠缠于一场交涉中,才敢绕到科尔温那边,并和他对上眼神,示意他找个方便地方说话。
马尔福也在那拨人中间,他刚才和阿芙拉视线交汇过,如果他能明白她的意思,就应该设法将里德尔多拖住一会。
事实上,阿芙拉认为里德尔肯定要在那里花上一段时间。他本可以直接拒绝让她出席,但即便在临行前闹出那样的不愉快,最后还是带她来了,说明他在权衡之下还是选择暂时息事宁人,好去完善他那些明里暗里的关系网。
这是她联络科尔温的好机会,同时也提醒着她在这之后应当抓紧了——就像当初提前备战击溃盖勒特那样,她决不能等到里德尔筹备好一切,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科尔温带着她拐入一条无人驻足的长廊,路过一面挂有油画的壁龛,然后又继续往长廊更深处走去,直至听不见外面的人声。
他们短暂寒暄过后,科尔温突然说:“其实我是想当面和你告个别,希望你不会觉得太冒犯。”
“告别?”阿芙拉怔了怔,“你要离开伦敦了吗?”
“我准备去法国。”科尔温扬起一个笑容,“自从上次和你聊过以后,我就觉得人生变数太多,而时间不等人,所以一旦有了想法,就应该尽快付诸实践。”
阿芙拉一面松一口气,一面又因他的行动力而震撼:“是有些突然……不过还是为你感到高兴。”这一刻她忽而平静下来,这样她就可以放心了,“祝你旅途顺利,事业顺利,今后一切都顺利……不知道我多久能在欧洲通行的巫师时尚期刊首页上看到你?”
科尔温毫不谦虚:“这个……今年有些困难,我争取让你明年能看到吧。”
阿芙拉不由笑出声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科尔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轻柔:“我说过了,你应该大胆尝试适合自己的风格。今天这条裙子你穿真的很好看。”
“谢谢。”她说道,“原本我还担心不够庄重。”
“噢,随它去吧——这只是一场生日宴,而且你知道,参加我的生日宴可向来没什么破规矩。”科尔温继而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盒子递给她,“另外,这个还给你。”
阿芙拉意外地接过,发现里面是一条叠好的千鸟格丝巾。当时他送给她一条丝巾,又借故将她颈上那条顺手拿走了,说实话,阿芙拉没想到它还能再回到她手里。
“如今想来,那天实在是我太唐突了。”科尔温说道,“现在你又和他……不管怎么说,我不想在离开英国前还给你造成困扰,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阿芙拉笑道:“看来我只能欠你一份礼物了。”
他故作轻松:“你可以等下次去巴黎时请我喝咖啡。”
科尔温虽然这样说,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下一次的重逢已是遥遥无期。
在最后的临别交谈中,阿芙拉听到一阵隐秘的脚步声。声音落在地毯上,很轻,几乎不能为人所闻。但事实上,最先引起她注意的是那缕熟悉的气味。
那一刻,阿芙拉雀跃的心情如坠钟般沉下来。
她不想将科尔温扯进来,于是找借口道:“抱歉,我需要去壁龛那里调整一下鞋子,它们有点不舒服。”
“请便。”科尔温一边点头一边不满地打量她脚上那双高跟鞋,“我敢说世界上一定有办法让它们变得更舒适些。”
“那就等你的成果问世了。”阿芙拉打着趣,在转过身的一刹那笑容就消失了。
她绕过走廊拐角,果然看到里德尔靠在壁龛旁边的墙上,如同不经意般目视着她的到来。
他的视线先意有所指般扫过她的裙摆,然后又移回到她的脸上,就像要把眼神化成两柄刀刃,当场将她施以凌迟。
阿芙拉忽然语塞。纵然她一身清白,但眼前这场景显然很容易越描越黑。
里德尔看她实在为难,忽然笑着开口:“你喜欢他?”
这从未设想过的发问让她实打实愣住了:“什么?”
他自顾自道:“我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你好不好?我这几天刚看过一本教人如何制作木乃伊的书。”
她整条脊柱都冷到发僵:“别开玩笑了,里德尔。”
他敛起笑意,那种反常的较真令她毛骨悚然:“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在计划如何杀死一个人时我从不开玩笑。”
“你想怎样?”阿芙拉垂眸稳了下呼吸,再抬眼时换上一副强装镇定的表情,但微颤的瞳光出卖了她。
她的眼神里有他熟悉的一切——勇气、猜疑、惊恐……唯独欠缺温度与信任。里德尔不确定那种他未曾拥有过的情感是否也曾短暂地出现在她看向他的神情中,但至少现在,他确信是没有的。
在里德尔冷冷的沉默中,阿芙拉感到不可置信:“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宣誓主权吗?如同一只鬣狗标记猎物那样?”
“你刚才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的?”里德尔嘴角缓缓浮起耐人寻味的微笑,“继续说,阿芙拉,看看我会先拥有处理木乃伊的经验,还是会先将你的眼睛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