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愣住了。
这里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药剂室,里面放着几排魔药柜,除此以外,操作台、坩埚、案板、试剂瓶等用品也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房间里,包括魔药在内的所有物品都是按照阿芙拉的习惯摆放的。
柜子里都是些寻常魔药,没有什么能让她配出花来的稀罕物,但她想,这大概是里德尔最大的让步了。
她确实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份上。
阿芙拉返回大堂,微微失神地询问:“那间药剂室,是你准备的?”
“是。不过,是里德尔吩咐我做的。”
他看着阿芙拉的神情一瞬间陷于痛苦挣扎。
他想不通。在他看来,阿芙拉能得到的原本可以更多。
有时候命运总会让人感受到它的支配力,托马斯深谙这一点,他一向很认命。可是,阿芙拉显然从来都走在他的反面。这决定了他们即便产生交点,也不会是同一类人。
“阿芙拉。”他轻声叫她的名字。
他想到晚上那场争斗,不能说心里完全不后怕,但大概还是接下来漫长的夜晚和未知的情形更令他感到恐惧。
“你对他服个软吧。”托马斯几乎是乞求地说道,“我今晚不被允许留在这里。所以你……”
阿芙拉的笑容很平静:“他短时间内应该还不会杀了我。”
可托马斯脸色却很苍白:“他有许多办法,可以让人抛弃尊严求着他施舍一死。”
“你也认为我会成为其中的一个吗?”她饶有兴趣地询问。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成为那个对你施刑的人,我也不想……为你收敛尸体。”他眼前浮现出一幕幕血腥的场景,那些他看过无数遍的残肢断臂在想象中与她的头颅相接,然后他亲手将它们销毁、埋葬……也可能是他在一旁观看里德尔来完成这些事。
里德尔总是擅长以一种优雅到病态的方式去处理一切肮脏混乱的场面。
阿芙拉捕捉到到托马斯眼中的恐惧,那一刻,维尔塔宁的忠告浮现在脑海中——“适当地学会示弱。”
她只觉得头疼。尤其是在这种矛盾暗潮汹涌、蓄势待发的时刻。
“谢谢你的提醒,伊诺克。”她敛去那种面具般的笑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但是我有我的坚持。”
当然,在一切尚有转圜余地的时候,她也没有兴趣自讨苦吃,只是她和马尔福一样,也不知道今晚艾略特口无遮拦的攻击到底被里德尔听去了多少。
她同托马斯告别后,取了些包扎所需的物品,怀着复杂而忐忑的心情来到二楼,停在里德尔卧室门口。
刚才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里面似乎还有点光亮,而现在房间里却好像全黑了,没有一丝光线从门缝透出来。她不知道他是否已经休息了。
阿芙拉犹豫了一会,伸手拧动把手,发现门没有锁。她顺势将门推开,一种她近日十分熟悉的辛辣气息窜入鼻腔。
里面的确没有任何光亮。窗户被开得很大,高地上入夜后的风越发猛烈,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像要将她整个人顶出去一般席卷而来。
里德尔靠坐在窗边的矮沙发上,旁边的矮柜上放着一只酒杯。他将一只手的手背搭在额头上,另一只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有诡异的液体正顺着那只手的指尖往下滴。
阿芙拉察觉到一丝异样,伸手按亮顶灯开关,被里德尔冷淡而厌烦地命令道:“关了。”
鲜血将他的衬衫再次洇透了。沙发旁边的地板上,血液已然汇聚成可观的一滩,里德尔仿若不觉。
“你在流血。”她提醒道,同时想起他今天在宴会上应该喝了不少酒,而他刚才又喝掉了半瓶龙舌兰。
“灯关掉,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他充耳不闻地威胁道。
“做完该做的事,我会关掉。”阿芙拉想看一下他的伤口,但在手指触到他的衣服领口前,就在里德尔睁开眼后凛然的眼神中止住了动作。
这让阿芙拉多少有些气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眉眼间染上嘲讽的笑意,“有人已经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我是否应该问问有的人到底想干什么?或者是不是我的命令听起来玩笑意味那么重——”
话音未落,头顶上猝然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同时房间内重新归于一片漆黑。阿芙拉不防,发出一声短促尖叫后蹲在原地,条件反射地摆出自我保护的姿势。
一刹那间涌入大脑的记忆很复杂,说不清是空袭创伤带来的恐惧更重,还是里德尔曾经惨无人道的种种作为更让她胆寒。
阿芙拉在紧随其后的寂静中缓了一两分钟,才平静下来并意识到里德尔将灯泡炸掉了。那之后,暂时没有更残暴的咒语落在她身上。
然而作为一个刚刚失去了老魔主权作为倚仗的俘虏,她似乎更应该加深一切来自于他的恐惧,好让她时刻提醒自己——她现在是游走在悬崖边缘的人,她的每一个举止都不应该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