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一层,像覆在面包上的蜂蜜掺了水,总归是聊胜于无。
“冷呢,你不在的时候西风吹得我头疼。”
她鲜少对他示好,最近倒似乎对此手到擒来,里德尔拿不准她在玩什么花样,也不接她的话,就等着看她自己表演。
果然,阿芙拉不紧不慢地接上后半句:“你在的时候就好多了——我先被你气到头疼,就不会注意西风吹不吹的问题了。”
“你这张嘴应该送去竞拍,可以叫出不菲的价格。”他刻薄地评价道。
阿芙拉抬抬下巴,意有所指:“不遑多让。”
她似乎是坐得累了,懒懒地将一条手臂搭在里德尔腿上,然后把下巴压在自己手背上,全神贯注盯着考夫特写字的动作。
考夫特写完服药方法和注意事项,起身准备离开:“好了好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这张纸条……”
他正准备叮嘱几句,抬眼看向阿芙拉时,发现她正用口型告诉他什么。
在这几秒停顿中,里德尔转身看了他一眼:“怎么?”
考夫特盯着阿芙拉的脸,她的神情已在一瞬间自然如常,他揣摩着她刚才无声的话语,认为自己应该没理解错:“这张纸条先留在这里,魔药和上次大差不差,我看阿芙拉最近的脸色好一些了,可以先照这样再多服药几天看看。后天我会再过来一次,确认是否要调整配方。”
里德尔拿起纸条扫了一眼,点头应允。
——如果考夫特没看错,阿芙拉刚才说的词是“后天”。
此刻,她又恢复了那种懒懒的神态,随手摆弄着桌上的魔药,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考夫特走后,里德尔让莉莉安也一同出去了。她平静地离开了房间,顺便为他们关上了门,对于自己刚刚受的委屈一个字都没有提。
阿芙拉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刚过。
她抬眼看看里德尔:“时间还早,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他的睡眠时间本来就少于常人,午觉对他来说更是稀有,但大概是最近实在太过劳累,今天里德尔居然想要在下午休息。
连阿芙拉都觉得不可思议:“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
她起身,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要休息又不动,是等着我服侍你吗?”
他居然也心安理得地看着她:“或许我能有这个荣幸?”
他一回来就将领带扯松了,帮他解个领带倒也不是难事。
阿芙拉上手帮他把领带结拆开,听见他问:“你去和乔伊斯问了蕾奥拉的事?”
她面不改色:“随口一问。既然你回来了,那你明天陪我出去吧——就怕你觉得累。”
“我倒是很愿意陪你去买点什么,可惜明天我有点事。”里德尔笑得别有深意。
阿芙拉在他腰间推了一下:“别自顾自想象一些多余的画面,反正你又不能去。”
“让蕾奥拉陪你吧。”他的语调沉下去,如同钢琴沉郁悦耳的低音,“我很乐意验收成果。”
“我看你还是不够累。”阿芙拉将他前面的背带夹子松开,催促道,“转身呀。”
他靠着桌子不动,反而拉住她的手臂往前带去:“关心人的态度如果是这样,可不太对。”
她蓬松的发顶擦过他的下巴,阿芙拉索性就着这个姿势将他的腰环住,双手绕到他背后去松背带。
她解开背带后放到桌上,促狭地笑出来:“是瘦了——瘦了好多。”
他毫不意外:“我遭殃时你总是最高兴。”
“难不成我要在我自己遭殃时高兴吗?”她刚要退开,又重新被里德尔揽着腰肢带回去。
“怎么了呀。”阿芙拉在他依旧结实的小腹上轻轻推了两把,“不是说要休息吗?日理万机的里德尔先生,时间宝贵。”
“在休息了。”里德尔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别动,就待一会儿。”
那里是温暖的,动脉富有节律性地搏动着。沐浴露的味道混着她的体香,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气味,但总能让他感到安定下来。
或许有些像淡蜂蜜。这让他忽然有点对淡蜂蜜心生好感了。
“你真是越来越……”阿芙拉声音很轻,话到嘴边将“矫情”二字吞了回去,改成了对他的情绪较为友好的形容,“……小孩子气。还好门是关着的,否则万一被你的下属看到,你说算不算黑历史?”
就好像他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可这世上根本没人敢让他受委屈。
里德尔忽略了她前半句话中怪里怪气的嘲讽,格外反常地说道:“要是抱一下自己的夫人也算丢脸,世上恐怕没有体面人了。”
“里德尔,你被夺舍了?”她笑得肩膀都在抖,“这句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也一样要被划入你的难以言喻事件簿中去。”
“除了你没有人会做那种东西。”他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连动一下都懒得动,只是用言语威胁道,“以及,叫你该叫的称呼。”
“知道了,汤姆——”
阿芙拉没有再把他推开。